李劭卿表情凝重道:“子茂入狱,杭氏必定今非昔比,九公主虽然先前在圣上面前得宠,可如今倘若忘形,恐怕会招来大祸。”
郑之平如今在感情上特别偏向九公主,听他这么一说脸就白了,立马跑去查问守卫。李劭卿回房坐下,遣退了军医,仔细将九公主的“蓟州铁骑”想了一遍,一边想一边在纸上记着什么。
郑之平回来的时候,李劭卿已经写了密密麻麻三页,郑之平顾不得强烈的好奇心,语速又急又快:“除了战报之外,并没有长安递给九公主的私信。”
李劭卿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将那三页纸递给郑之平:“这是我对于蓟州铁骑的一些建议,你拿去抄一遍,明天呈给公主,不要提我的名字,只说是你的想法便是。”
郑之平接过来,迟疑地问:“那你”
李劭卿笑了笑:“我要给曹首辅写封信。”
第三十六回佳偶怨一别诉清秋
九公主在第二天清晨拿到李劭卿原创,郑之平再版的蓟辽铁骑组建计划建议书,她认认真真看了一遍,再打量郑之平的时候,眼神都变了,一下就冷的刺骨,让人如堕冰窟。
郑之平以为他哪里把就九公主给惹毛了,立刻一个哆嗦,九公主还没说什么,自己就先单膝跪下:“殿下恕罪末将知错”
九公主把纸页捏在手里,沉了一会,低声发问:“这是李劭卿写的吗。”
虽然是个疑问句,用的却是肯定语气,郑之平惊讶地抬头看了九公主一眼,老老实实地承认:“是”
九公主叹了口气:“为什么要假托你手”
郑之平讷讷道:“他怕公主生气。”
九公主抿了抿唇,却问了一句:“李劭卿他的伤怎么样了”
郑之平叹了口气,摆出一张苦瓜脸,道:“多谢公主挂心,已经好多了,军医说幸亏及时处理,不然那只胳膊恐怕就废了。”
九公主眼神中流露出后怕的情绪,郑之平觑了觑她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殿下不去探望他吗”
然而九公主却没有再说什么,她身子在前倾的时候僵了僵,又慢慢直了回去:“知道了,你退下吧。”
郑之平低头告退,低头的时候,看到九公主按在桌子上的手正紧紧捏着桌缘,还在微微发抖。
他忽然想起来这两天看的一个才子佳人戏本,里面有句唱词做形容简直太贴切:本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奈何造化弄人,只得一别诉清秋
郑之平出了中军帐就跑去给李劭卿通风报信,李劭卿一边听一边笑,郑之平讲完,深情地叹了口气:“你说公主会不会来看你你要不要先去床上躺着,假装半死不活一下万一她忽然过来了,看见你这么生龙活虎的,多不好。”
“你看我这像生龙活虎的样吗我只是躺不住,所以起来走走罢了,”李劭卿舒展长腿,仰面摊在椅子上,右肩缠着厚厚的绷带,想了一下,还是站起身乖乖躺到榻上去:“她说要来吗”
郑之平摇摇头:“什么都没说,就让我退下了。”
李劭卿流露出几分失望的神色:“哦。”
郑之平叹了口气:“你说你要跟公主好好谈谈,这事儿也未必没有转机。”
李劭卿用左手在榻上用力锤了一拳:“你当我不想跟她好好谈谈,可问题是这是想谈就能谈呢吗首辅大人还在长安盯着呢”
郑之平一扶额头:“你们这些人就是心里弯弯绕绕太多,瞻前顾后,到最后啥都干不成。”
李劭卿往外看了一眼:“现在九公主应该召集将领议事,将那些建议付诸行动了。怎么着你是继续坐着跟我贫呢还是往中军帐去一趟”
郑之平狠狠瞪了他一眼,站起身来:“老子去见美丽的公主殿下了,你就自己憋屋里自怨自艾吧”
李劭卿摆摆手:“好了,老郑,你替我告诉许公瑾,他要是再敢给你教成语,我非把他军法从事”
第三十七回长安诏又任蓟辽总沉峻1
九公主到底没有前去看望李劭卿,这个心情大概可以用“近乡情怯”来形容,她每日召见军医询问李劭卿的伤势愈合情况,却始终没有亲自去见他。
郑之平坐在李劭卿的营房里长吁短叹:“真是造孽啊”
李劭卿仿佛已经对九公主来看他这件事死了心,很淡定地坐在桌前翻一本兵书:“她是公主,她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了的。”
郑之平怀疑地看着他:“你不想让她来看你”
李劭卿云淡风轻地笑了一声:“随她去吧。”
郑之平瞄了瞄他掌中的书页,冷不道:“书拿反了。”
李劭卿:“”
郑之平忽略他犹如川剧变脸一样的面色,继续长吁短叹:“她老人家再不来,长安就要来圣旨了。”
圣旨在九公主搞蓟辽铁骑搞得热火朝天时千里跋涉来到蓟州,前来颁旨的依然是皇帝身边的第二号人物吴卫。他上次来劝公主回宫的行为实在太艺术了,导致现在九公主一看到他,就不易察觉地打了个哆嗦。
吴卫跟在皇帝身边的念头和孙知良一样久,小时候九公主去御书房,赶上皇帝批阅奏折的时候,总是会指派吴卫去陪着公主玩,也算是看着九公主长大的一号人物,故而心里对她亲近的很,说起话来也不由自主地带着亲昵:“不早了,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