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芜你知道,吾要听的,不是这些”
他咬着牙,话音似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挤出,如此艰难
望着他染了哀戚的面容,我心一痛,当即微阖了双眼,掩饰住内心的仓皇,冷冷开口道:“那帝君想听什么”
良久沉默,久到我以为自己会在这压抑的空气中窒息之时,离渊清冷嗓音响起,“蒂芜,为何一定要这样”
深深无奈中为不可察的藏了丝乞求,听着他如此示弱的话语,我无比的痛恨我自己,为何会将事情弄到如此地步
只要伸手只要伸出手,便可以触及的温暖就在我眼前,可是
“你不是拂幽,即使一模一样,你们也不是同一个人,一切都只是我的痴心妄想,我总是以为着,只要证明你是拂幽了,我们我,便能回到以前,在凡间,有个小院子一起生活,永远在一起可是,这一切都不可能你不是我的拂幽不是我爱的那个拂幽不是”
我仿若被控制了一般,那冷冷话音从我喉咙里蹦出,可真正的我被禁锢在身体里,泪流满面的看着那个陌生的自己,一字一句的戳中离渊心窝,直将他伤的遍体鳞伤
离渊深邃的眼眸逐渐黯淡,直至星光全无,他淡漠的目光静静的望着我,不带一丝情绪仿若初见时的离渊帝君清冷肃穆,悲悯世人却不含一丝感情。
离渊的目光让我的心更疼了,疼得几近窒息,我蜷缩着身子,手脚冰凉不住颤抖着,呼吸愈发艰难压抑的气息逐渐蔓延,我甚至觉得五脏六腑都开始抽痛,离渊冷漠的神色让我前所未有的仓皇
我想说些什么,想做点什么却发觉根本是徒劳,我哆嗦着从床榻起身,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我会疯的
眼角余光瞥到床下散乱的衣衫,我心骤然抽痛,眼泪瞬间流下,明明适才还在抵死缠绵的两人,现在却变得如此陌生
我拉拢了衣襟,往外奔去,此次,离渊未曾拦我
他应该是失望了吧对我失望了。
也好,如我这般无用的神树,本就不该奢望不属于我的东西。
只是,六界之广何处是我的容身之所
风起,拂乱了我发丝,衣裙飒飒似欲随风而去,我微垂了眸光,盯着空无一物的手,拢了拢手指,抓住了一片虚无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至掌心,微凉的触感,就像离渊的手指,我兀自呵呵一笑,抬眸,眼底却无半分笑意。
注定永世孤寂,又何必在挣扎呢那些渴望的温暖,从来不会停留太久,以前从不懂珍惜,现在懂得了却没有什么是属于我的了。
我抬眸,望着虚空,自嘲一笑。
苓歌等待了两千年的夫君归来了,他们一家三口在魔界团聚
琳琅亦有仙界,有殷夙相伴
可我,却历经千年寻觅,仍是未曾找到拂幽那个骗子。我还将离渊弄丢了,我多想答应他的要求,可是我做不到我无法原谅自己。
无法原谅这样自私的我。
飞身入了云端,我急速飞行着,朝着那个我不愿再踏足的地方,却是我最初也是最终归宿的地方
那儿,是我的家我唯一可以毫无负担的停留的之地。
残缺的山峰,独处一脉,灵气充裕的似是浓雾笼罩,我奔至山巅,碎石荒凉,除了萦绕的灵气,再无一丝生灵的气息。
山巅断崖处,一块平坦的大石块横躺着,我眸光不由再次湿润,缓缓走了过去,手抚上那石头,眼泪滴在上面,很快便晕染开来,不见踪迹。
“我回来了”我轻轻启唇,对着那陪伴了数万年的石头,对着荒凉无一物的不周山巅诉说着
经过了那么多,我仍是回来了回到了我诞生之地。
侧身躺在石块之上,我蜷缩着身子,手紧握在一起,搁在心口的位置,莘茉的心我的心仍是相伴着,莘茉就当你还在陪着我好了
我实在是太痛太累了,对不起没将你救过来,等我没那么痛了,不那么执着了,我再予你自由好不好
回应我的,是莘茉树心强有力的跃动,莘茉你也是能感受到的,是么
你感受到了我的心痛,是么
我不想这样的,一点都不想
小腿逐渐开始蜕变成了蜿蜒树根,直往一旁土里钻去,慢慢延伸而后扎根在土壤里,而后是身躯柔软的腰肢逐渐变成了强壮树干,从石块上缓缓立起,伫立在崖边,直至头发恢复成了树枝,我微睁了眼眸,人类的脸在树干上忽闪,随即阖目,隐匿在了身体里,灵力蜷缩成一团,直至泥土深处,伴随着令我安心的气息,陷入了沉睡
原谅我用如此怯懦的方式
我只是,太累了我好想睡一觉,好好的睡一觉。
梦里,不要莘茉,不要拂幽,也不要离渊我谁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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