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楼上跑了下去。却在外面打不到车,我怕耽误时间,就边往前跑边等。
一辆车在我身边停下,我认出,那是季良的车。
他打开车门看着我:“上车。”
我没有回绝,立刻就坐了上去,并且把所有事都告诉了他。
季良有好半天都没说话,眉心微微收紧,大概他也觉得这件事好象有哪里不对。
“我有点不明白,陈向北为什么一直揪着季越不放”如果是想针对季家的话,可是却对季业和季良都没有任何动作。
“也许,这才是事情的关键吧,季越到现在,还有一件事从来没跟我们说过。”季良的眉心拧紧,“沙罗岛。”
我扭头看着他,昏暗的光线里,他的脸一点都看不真切,可是从他的声音,我听出了一丝神秘。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季良已经从一个脾气暴躁的人,蜕变得如此沉稳,面对事情的时候,都能那么冷静的对待,这跟以前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可我知道他的心,还是和以前一样。
“你的意思是,这所有的事情,都跟沙罗岛有关吗”丹尼曾说,陈向北一直跟沙罗岛有关系,可是具体的,我当时只顾着考虑季越,也没有去深究,“陈向北,他已经在那样的位置,他跟沙罗岛会有什么来往”
季良笑了一下,看着我说:“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阴暗面,不是活在阳光底下的人能了解的,什么都不知道,做个普通人,每天都是柴米油盐,挺好。”
听到他的语气里竟然有些羡慕,我想起季越好像也说过,他希望我可以永远这么简单的生活,而那些我们无法想象的,都交给他去背负。
他一直没有告诉我他在沙罗岛那两年的生活,应该就是不愿意让我去了解,那些所谓的阴暗吧。
我知道丹尼他们经常去的那家会所,快到门口时,季良并没有把车开过去,而是停在了一处隐蔽的地方,然后我们走着过去。
上次季越带我来过,所以我还记得他们那个房间,因为这家会所也是他们其中一个人家里的产业,所以那个房间,一直都给他们留着。
“你先在这儿等,我进去找。”我刚想进房间的时候,季良拉住了我,让我在外面等他。
我知道他有考虑。所以便点了下头,站在外面等。
里面的音乐声还是很大,我听不到他们都说了什么,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季良出来,我正准备开门进去,里面的门突然开了,一个侍者端着托盘出来,正撞在我身上,红酒的汁液洒了我一身。
“对不起,这位女士,我不是故意的。”侍者忙说道,拿了纸巾递给我,“您需要什么赔偿的话,我保证不会推脱的。”
我看着里面白色线衣上的红酒渍,皱眉道:“算了,你不用管了。”
我现在可没有时间去处理这些了,万一我走开的话,季良出来就找不到我了。
“这样吧,要不我去帮您买一件,什么牌子的,哪家商场”侍者一直在我面前问个不停。
我看到从里面出来了几个人,有个人好像是喝多了,其他两个人架着他走。
我想上去问,侍者却挡着我的路,我拨开他喝了一句:“我说了不用你管了。”
我连忙跑了上去,拦在那几个面前,但是我发现,这几个人,我一个都没见过:“你们看到季良和季越了吗”
“不认识。”有个人伸手推开我,“别挡路。”
我被推开,靠墙站在一边,等他们过去,我连忙回到那个房间门口,推门进去看的时候,里面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脑子里突然的一阵天旋地转。周围的景物好像全都看不清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明明看到季良进去的。
我猛地想起什么,连忙拨打季良的号码,竟然听到了熟悉的铃声。
我慢慢走了过去,听到铃声是从沙发底下传来的,我蹲下身,低下头去看,竟看到季良倒在沙发的另一侧,一摊血洇了过来,漫过了正在响着的手机。
“季良”我的话音未落,只觉得颈上一疼,整个人便倒在了地上。模糊中,我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慢慢靠近,然后我就彻底失去了知觉。
我是被一阵颠簸惊醒的,鼻端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我想起昏倒之前的一幕,不觉叫道:“季良”
可我睁开眼睛,眼前却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而且我动了下身体,发觉是在一个很狭窄的空间里,再加上这剧烈的颠簸,我就知道。我肯定是在车的后备箱里。
这么小的空间,我几乎不用动,都能感觉到另一个温热的物体紧挨着我,我知道肯定是季良。
我伸手小心地摸了一下,摸到他的后脑上有个很大的伤口,正在往外流着血。
“季良,你醒醒”我一边叫着他,一边从我的脖子上扯下丝巾,按在了他的伤口上。
我听到他立刻痛哼了一声,身体动了动:“雨彤”
“是我,”我的手还按在他的伤处,这么逼仄的空间里,我们两个人就像是抱在一起一样,可是又没办法分开。
大概是感觉到了我的尴尬,季良竟然笑了起来:“这种感觉,真像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知道吗,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不是那么任性,如果我早一点看清楚自己的内心,是不是现在,我们还可以在一起。”
我无言以对,现在对他,也不像最初那样逃避和反感。反而对他充满了感激。
虽然我知道他说的假设并不会成立,因为从一开始,上天就先安排了我和季越的相遇,这是命中注定的。
可是如果,我先遇到的是他呢,我还会那么决绝地推开吗,我不知道,这世上也没有如果。
“季良,对不起。”我甚至不知道我在因为什么道歉,或许今晚,我就不该让他陪我去那个地方,不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说过了,我对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不用在意。”他的声音,即便是在这么安静的地方,也还是很微弱。
我心里猛地一跳,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季良,你不要有事,不然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原谅我自己。”
“笨蛋,哭什么,我还没死。”他很轻微地侧了下身,面对着我,一只手轻轻地放在我的腰上。“我就是有点累了,好想睡。”
这句话让我更害怕了,我叫着他说:“季良,你不能睡,我给你唱歌好不好。”
我知道,也许他一睡着,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季良轻笑了一声:“嗯,你唱歌,我绝对睡不着,因为实在太难听了。”
他明明是在笑话我唱歌跑调,可是无端的,我心里越发难过,我在黑暗里用力咬着自己的手指,才勉强平静了一些。
我第一次给他唱歌的时候,是我刚嫁给他一个月,那天他心情很不好,用拐杖狠狠打着我,还逼我唱歌给他听。
我还记得,他让我唱的是郑智化的堕落天使,你那张略带着一点点颓废的脸孔,轻薄的嘴唇含着一千个谎言。
那时在他心里,我大概就是那样一个浓妆艳抹,内心空虚的女人。
可是那样的旋律,我实在是学不来,他就打得更狠。
现在我已经不会给他唱那样的歌,而是王菲的红豆,可是没唱几句,我就哽咽了,因为我感觉到,季良抱着我,因为隐忍的哭泣,让他的身体都跟着颤抖。
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载着我们的车,又开了好一会儿,才在一个地方停下,我听到有脚步声走过来。然后砰的一下打开了后备箱,在我什么都没看清的时候,我的眼睛上就被蒙上了一块黑布。
但是我听到,好象有海浪声。
季良没有发出声音,而且我似乎听到有人在拖拽他,我知道他大概已经晕了过去,我大声对那些人喊道:“你们不能那么对他,他受伤了,会死的”
可是根本没人理我,我被他们推着往前走,然后有人猛地在我背上一推,我脚下失去了重心般,直直地倒了下去,摔在了一个又冷又硬的地方,脑袋冷不防磕在上面,我便立刻晕了过去。
只是这次,我并没有晕多久,耳边听到风声和海浪声,身体也感觉摇晃得厉害,所以我想,我应该是在船上,或者说,是艘游艇。
但是我的眼睛被蒙上了,我什么都看不到,连手脚也被绑了起来,我挣扎了几下,却一点用都没有。
海上的风很冷,还夹着咸湿的气息,我的头发和衣服都被吹了起来,连呼吸都有些不畅。
“一会儿你们知道该怎么做吧”一个女人的声音说,然后似乎看着我的方向,“记得把她弄干净点。”
,,;手机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