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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60(1 / 2)

腕割伤,梁袈言又更烦闷了。这小子是真的不太正常。

梁袈言瘫坐在沙发上,仰起头对着天花板发出一连串无奈的苦笑。

事到如今,迟天漠不正常了,他也快疯了。

“梁教授这样、可以、了吗”电话那头的迟天漠哭哭嘤嘤抽抽噎噎,简直像比他这个被害者还要委曲求全。

梁袈言哂笑:“迟天漠,你知道现在事情已经发展成什么样儿了吧”

“嗯、嗯知、知道一点”

“你知道我因为你那点愚蠢的冲动现在是什么处境吗”

迟天漠想了想,答得很迟疑:“您是不是被、被学校批评了”

“呵,我还以为你不知道。”

“对、对不起梁教授我我我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的”他既是真内疚又害怕梁袈言因此被刺激得去报警,急急忙忙地说,“不然您看这样行吗我我给您补偿。你说个数,十万二十万我都可以马上拿出来--呃,就就二十万可以吗你把账号给我我马上、我--梁教授”

梁袈言一直没吭声,并不是在考虑什么十万二十万,而是迟天漠既然提到了钱,就让他忽然有了别的联想:“迟天漠。”

“嗯、嗯您是不是嫌少如果您--”

“学校--或者,院里,不然就是哪个老师,你是不是--也塞了钱”

“没--没有,没有没有,”迟天漠否认得飞快,又企图再次把话题拉回他们之间,“我是真心想补偿您。您你你说个数,我尽量去筹。真的真的,您说,我叫我妈马上打过来。”

梁袈言眯起眼睛:“你猥亵了我,却是我写认罪书;你在酒店,却能立刻知道我要报警”

迟天漠犹豫了一下才答:“我、我给许教授打了电话。”

许立群

他一不出声,迟天漠就着急忙慌地想要解释:“我,梁教授,我也一个晚上没睡我,呜,我知道自己做的是很错的事,呜,我也很后悔,真的我给你道歉,可是你也没原谅我呜,现在网上闹得这么大,我、我很慌我,我就怕我给许教授打电话,这事他一直在跟,我就想如、如果有什么变化,我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恨我。可是、可是我不能坐在这儿等死嘤嘤嘤嘤”

他说着说着又哭起来,梁袈言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等他哭完。

完了他又接着说:“不瞒你说,我、我已经买好机票了,待会儿就走。”

“走”

“学校、不是,院里让我先回家避一避,可是我也不能回家所以我决定先出国”

梁袈言顿时又惊又气:“迟天漠,你惹出来的祸事,把我牵连进来,现在却要自己先跑”

“梁教授,对不起。我也是走投无路我不想这样的,呜,其实我一晚上都在想怎么去死我怕自己下不了手,其实先在别的地方划了很多道呜呜呜,可是我又担心我妈嘤嘤嘤,梁教授,我错了,我是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你。你无论说多少钱,我都愿意给你,你对不起,嘤嘤嘤,对不起”

他一直哭,又一直神思恍惚地说着各种矛盾的理由,然后就是无穷无尽的对不起。

梁袈言颓然挂上了电话。

迟天漠真是帮他做出了选择,让他不得不放弃这最后一条路。

少荆河说:“如果您坚持报警,在他离境之前拦住他,就算不一定能查出什么结果,至少能证明您问心无愧。这就是您自证清白最好最简单的办法。也不用像现在无辜背了这么久的黑锅,”

梁袈言深深叹了口气:“连你也认为名誉比一个人的命更重要吗”

少荆河目光沉着回视他:“您认为他真会自杀”

梁袈言摇摇头喟叹:

“记住,人命是不可以拿来赌的。我不能去赌一把,看报警了他会不会真就去死。就算当时我真报了警也拦下了他,但也仅仅只是那一次而已。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最后被情势逼得只有自杀一途呢他是那种不怕对自己下狠手的人,真要寻死,无论多少次他都会不断尝试。没有人能预料到他在什么时候,用何种方式结束自己的人生。没有人知道。但如果他真的因此而死了,我这辈子都会忘不了他。这才是我最不想要的。就像你姑姑说的,面对因为你的放弃而生死未卜的人或动物,其实真正受伤的是你自己。我不能让他成为困住我良心的牢笼,所以我要彻底打消他这个念头。那我就一样可以在未来的日子恨他,唾弃他,或者遗忘他,无论怎样都是我的自由。我不需要为他背负丝毫不安。”

“可是,难道您就甘愿为这样一个人付出这么惨痛的代价”

梁袈言歪着头看他,样子忽然有些调皮:“还记得你姑姑说你姑父蹲野吗回过头去看才知道是三个月,在蹲的时候谁会知道会需要多少时间呢不然你姑父肯定前两个月二十九天先去干别的,到最后一天再去拍就好了嘛。”

少荆河斜睨他:“您别拐着弯嫌弃我马后炮。”

梁袈言又摇头:“我不是嫌弃你,是想让你理解什么叫当初我真的没想到。我当然知道如果不做任何自救最后会发展成什么结果。但是知道是知道,可具体会到什么程度影响多大持续时间多长,这些没有真正经历过谁又知道呢我当时其实是对学校更感到心灰意冷,所以回复了迟天漠后,就开始写辞职信。”

少荆河眉头一皱:“您要离开”

“对。”梁袈言对他挑挑眉,得意地一笑,“如果我当时就走了,我们估计也不会认--”

少荆河赶紧一低头,用惶急慌乱的吻堵住他的嘴:“不不准”

反正院长放了他无限期的假,梁袈言不用再去想几点要去上课,于是想了一会儿自己还能去做什么,然后就坐到了桌前,开始写辞职信。

不管是谁埋怨他抢了教授的名额,谁早就看他不顺眼,又或是谁在后面使绊子拼命想往他身上泼脏水这些都不重要了。他本来就是不喜欢也不擅长争斗的性格,无论是谁也好,他都没有心思去深究。

这个学校,连这个教授,他都不要了

他写辞职信,写得情绪饱满,斗志昂扬。在信里不仅把因为这次事件而暴露出的那些龌蹉的人事痛骂了一遍,顺便把自己多年来一直忍耐的各种丑恶现象逐一抨击,痛陈堂堂百年学府现如今人浮于事,人文、科研多年来停滞不前,人才严重流失,现在只剩下块招牌和前人栽树留下的果实供他们坐吃山空的事实,以及自己身为曾经为b大骄傲的一份子如今是何等的心伤难过云云。

多年来都没能挥文泼墨如此淋漓尽致,字里行间洋洋洒洒皆是肺腑之言。然而全部写完,他从头读了一遍,又全都删了。

因为说了也没用。

别人只会认为他是故意泄愤,并不会把他的这些真情实感当回事。

所以删完,他只端端正正地写上:

“鉴于个人对目前工作环境逐渐感到不适,及对未来人生的规划”

手机响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