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除了他刚转过来那几天,自己亲自去她们系打听过,就再也没有任何别的消息了。
高中毕业后第一次鼓起勇气拨通了那串熟悉的号码,关机了。
连国内的社交平台都不用了,简直想玩人间蒸发。
攥着包带的手指渐渐发白,他五指暗捏成拳,有种你别回来。
阮一刚回住处没多久,门铃就响了。
她套上外套,从猫眼看了一眼,啧,自打知道了她在这儿,这人倒是天天上赶子出现了。
没好气地拉开门,邹旭刷一下从门缝钻了进来,笑嘻嘻地举起手里的袋子,“看,酸辣粉,够酸够辣够麻绝对的国内正宗口味,要不要谢谢我”
“谢谢啊,”她朝天翻了个白眼,“昨天火锅今天酸辣粉的,你想把我这儿都熏成那个味儿”
“唉,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前几天你自己说想吃辣想得紧,倒是没见过你一个南方来的姑娘,在京城住了没几年,倒是能吃辣得很。”
“这白皮肤蓝眼睛的地方,能买到这个真是不容易了”
“行行行,你功劳真大,成了吧。”
邹旭熟门熟路地从碗架上取出干净的餐具,摆在餐桌前,“老规矩,吃完歇会儿运动去”
“帕罗奥多商区那儿开了个新的游泳馆,去不”
“不去。”她揭开盖子一股脑把打包盒里的汤汤水水倒进了碗里,补充了一句,“有你在我就不去,我喜欢一个人。”
一个在斯坦福搞研究,一个在隔壁野鸡大学混日子,两人在偌大的美利坚碰上了阮一也没露出过半分他乡遇故知的喜悦。
倒是邹旭一周得有大半周来她这儿串门。
这姑娘生活规律得很,除了上课写论文,其他时间一大半在运动另一半时间莫名失踪了。
他观察了很久才发现,阮一偷偷和学校里的剧团搞上了。
他平时混的圈子比较野,长手长腿的很适合当模特,在和家里闹着矛盾拿不到经费的时候也曾难得参演一两次。
人虽不努力抵挡不住天生适合吃这碗饭,也算在一群金发碧眼的帅哥里混得有模有样。
邹旭翘着二郎腿掏出一张名片从桌上推了过去,“还记不记得上回托你帮忙拍得一个小成本剧,本来是小打小闹的。我有个朋友,他妈是国内知名导演,凑巧看到了这个剧,说看上你了。”
阮一吸了一口酸辣粉,鼓着腮帮子口齿不清,“玩我”
“我靠,我会玩你吗,我还真怕被你拉黑永世不见”
他这么说着,阮一才把视线落在了那张名片上,看样子是个工作室。
她擦擦嘴,正儿八经地坐直身体看向对面,“我还没毕业呢。而且,我以后想继续挖我的土。”
连他都看不下去,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跟着教授出勤的时候,不仅风餐露宿,还得扒在泥堆里这挖一勺那挖一罐,美其名曰带回去研究。
研究个屁,姑娘家是干这个事儿的吗
他又把名片往前推了几寸,劝道,“高中那会儿,你不是就挺能演的么,我看你合适。”
他的这句话莫名在脑子里和另一个人说的话重合了起来。
阮一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下意识地回怼,“那是演吗那是真情流露。”
记忆中,下一秒有个男生就会气得捋着自己的碎发朝她吼,真你妹的情流露。
然而并没有,眼前的邹旭只是撇撇嘴,无意识地用食指按着名片在台面上转了一圈,“你试试呗。我那朋友靠谱,他推荐过来的绝对没问题。”
阮一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心里住了一个演员梦。
有可能是从小就喜欢电视荧幕上那些演员被人追着喜爱的感觉,也有可能是有人在她心里无声无息种下一颗种子,变着法子地说她演技好,不当演员真可惜。
久而久之,自己还真入了魔了。
那个给自己埋下种子的人把话撂完就走了,再也没有联系过。
她想,如果有一天真以这个身份回到他身边,他会怎么办
莫名有点儿心动。
这件事算是大事,她打了个越洋电话回去告诉了阮文邦。
阮文邦没反对,沉默半晌只让她自己做决定。
指尖拂过名片上那一串电话号码,阮一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定拨通了电话。
她现在的身份还是京大批出去的交换生,人又在国外,这些条件多有限制。
和工作室那边从电话切换到视讯,通了无数次才敲定了合约。
从了解下来才知道,这个工作室是邹旭那朋友的妈妈自己私人的,也签艺人,拍得片子多半是自产自销,不愁没有资源。
那导演老板的名声也挺大的,她甚至可以说小时候是看着她拍的电影长大,这么一了解下来就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工作室那边没多久,给她拨了一个助理。
她人还在国外,又没有作品,早期也只是等于派了个专门和她对接的工作人员而已。
签下这个合同,比她还高兴的就是邹旭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从中拉皮条赚了大钱,每天乐呵呵地夸她做了明智的选择。
阮一冷着脸假笑,“选什么择小朋友才做选择,我学业演戏两个都要。”
她说的没错,和工作室那边商定了的官宣要等她从美国回去之后,所以学业对于她来说依旧是首位,她不可能为了兴趣爱好放弃这一本含金量极高的证书。
回到书桌旁,阮一习惯性地在台历本上划去一格,翻了翻剩下的几页,过不了多久,就能回去了。
京大的游泳馆从来就没有冷清的时候。
特别是这两年,特招进京大的几个体育生转进了本部开始,真来游泳的也好,借着由头来观摩的也好,只要传说中的双李组合来训练,总有姑娘捧着手机来拍照舔屏。
这两个人也是天生好命,当初一南一北两人被特招进京大体院游泳队,没多久出征几大高校联合举办的运动会就出了彩。
京大的体院一向受国家队关注,没多久就有那边的教练来找他们谈了入队事宜。
二十岁上下的年纪,为校争光和为国争光完全是两个不同层次的概念,李朗贤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次觉得有光照进了这段暗黑无边的日子。
他一直顶着一口气,即便顺利进了京大也未曾放松过。
原先对他来说只是为了高考曲线救国的体育项目,一下子变成了未来支撑他走下去的光亮。
只要他走得够远,站得够高,那个曾经他追不上的身影,终归会回头看他一眼。
等他足够强大了,他家那个小没良心的,怎么还能当着他的面说出他俩不是一个世界的这种伤人的话
他整个人潜进水里,听着自己的心跳声脸上闪过一丝苦笑。
水底下突然伸出一条手臂,打断他的回忆,直愣愣把他又推上了水面。
李朗贤站稳,疑惑地看了推着他的李可一眼,“干吗”
李可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小心翼翼道,“朗哥,我每次在水里看到你这个表情。我都以为你他妈有什么想不开的,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