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地转头瞥了眼身后的方君乾:他究竟要将自己带往何处
不过
肖倾宇莞尔:无论他将自己带往何方,都无所谓吧
幽香越来越浓郁,风中依稀飘过粉红的桃花落瓣。
山势徒然一转
“到了”
随着方小侯爷一声高喊,眼前景致豁然开朗
那是一处平坦的山脊崖顶。
一株巨大的桃花树寂寂矗立在芳草如茵的青崖顶。
崖下云起涛灭,崖上则风声萧萧,吹得漫天落英狂舞肆扬
七彩的日光将这美景渲染上梦幻的绚烂,迷离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如果说企水河边的桃树是热闹到了极处,
那么这株崖顶孤立的桃树则是寂寞到了极处。
“传说人间有两棵百年桃树,一南一北遥遥相望。北面的自然是企水河边的那棵百年桃树了。可南面的那棵据说一直就在皇城郊外的一处断崖之上。”
他笑:“倾宇,你说是否就是眼前这株”
肖倾宇没有答话。只静静凝望着眼前的山崖。
桃花、碧草、云海、蓝天。
倏的“袖手崖。”
肖倾宇那张轻灵脱尘的脸上忽而淡淡一笑。
清若皎月,暖如骄阳的笑容一下子让方君乾恍了神。以致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就把这个地方称为袖手崖吧。”
袖手崖弃了江山,袖手天下。
无双公子无意间将美好理想与残酷现实的矛盾一语道尽。
人生在世,天不从人愿。
他催动轮椅来至崖边。
崖下云海翻涌无边无垠,予人身处高空俯瞰茫茫红尘的洒脱无挂。
崖顶山风很大,将肖倾宇的白衣黑发吹得猎猎作响。
肖倾宇安静端坐在崖边。漫天舞纵的桃瓣在那纤尘不染的白衣上流连,随后飞掠
方君乾在身后看着衣袂飘飘的肖倾宇,顿然升起一种令他惶恐的错觉,似乎下一刻,那人便会乘风而去,永远不再归来
来不及细想方君乾已一把抓住他的手
不要走
肖倾宇诧异地回身望他。
方君乾死死握住他略显纤秀的手,注视他的目光满是惊慌与伤痛。
不要,离开我
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度,肖倾宇神情微微有点恍惚怔忪。
方君乾的手是握惯刀剑的手,岁月磨砺的剑茧让人心安。
“倾宇”他半跪下来,把脸贴在他膝上。
轻声的,近乎自言自语般对他说:“不要把我孤零零地留在这世上。”
你走了,我该怎办
方君乾该如何度过没有你的孤寂岁月
他抓着他的手,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脆弱与哀伤:“我会痛的。”
第五卷 第一百零二章
皇城。
历代帝王的栖居之所珑和宫内,不断传出如疯如魔如癫如狂的剧烈咳嗽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公公在一旁唬得浑身打战,又急又怕。
嘉睿帝不要命似的咳着,咳出了一口血,咳到几乎要把隐匿在体内最后一点力气都挤压出来。
精疲力尽地倒在龙塌上,困难地闭起眼。
他心里清楚,自己这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不知什么时候就撒手归天驾鹤西去。
太子方简惠文不成武不就,既无驭下之手腕又无安邦之才能,自己这一去也不知这大庆皇室保不保得住
别看方君乾此时袖手天下了无音讯,难保自己驾崩后他不会重出朝野谋朝篡位,到时谁还制得住他
还有定国王爷与那一帮拥戴他的大臣,也是心腹大患。
自己已时日无多既然这样嘉睿帝浑浊的双目爆出锐利和杀气那就让朕在死前为大庆做最后一件事铲平这根深蒂固的定国王府
绝世双骄的隐居之处自是十分隐秘,除了劳叔,连张尽崖张小朋友都不知公子去了何处。
甫一到门口,就发现竹屋里多了一个人。
抬目望去,风尘仆仆的劳叔近乎惊慌失措的轻声对方小侯爷说了什么。
紧接下来,方君乾的脸刹时血色全无,惊痛交加的神情刺得人眼睛生疼
看见肖倾宇,方君乾全无平日里的洒脱从容,嘴唇微抖地吐出句“我回京一趟。”说完立即夺门而出
那踉跄绝望的背影宛如一只负了伤的狼。
肖倾宇隐约涌上不详的预感。
一定有大事发生了
然而肖倾宇只在微微皱了下眉头,淡然询问:“劳叔,皇城出了什么事”
劳叔几乎不敢看公子的眼睛:“老奴无能,昨夜嘉睿帝突下圣诏,称定国王爷勾结匈野图谋不轨,还从定国王府搜出了龙袍和玉玺。证据确凿。定国王爷与其家眷将于今日午时三刻,斩首示众”
肖倾宇的心凉了一半。
但他马上回过神,深吸一口气。
冷静、冷静、冷静下来事情还没到无法转圜的地步。
无双公子迅速问:“为何皇上会如此心急铲除定国府,可有密报”
“没有,老奴事前没有发觉一点征兆,太突然了仿佛是一夜之间下定决心。”
“皇上要处置王爷,朝堂之上怎会没有人反对大臣们有何反应”
劳叔苍白着脸:“就在御林军搜查王府时,平日里与定国府交好的十几位朝廷重臣被满门抄斩现在朝堂之上人人自危,生怕皇帝怀疑到自己身上,哪还有人去替王爷求情。”
肖倾宇艰难地阖目如果、如果自己镇守京师,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莫非这便是肖倾宇任性的代价
可是这代价,未免太过沉重了
肖倾宇几乎可以想象那个皇都流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