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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 分节阅读 598(2 / 2)

讲到这里,她语调便更显落寞:“夫郎你把我留在咱们这座新府,不要再携我过江好不好”

沈哲子闻言后便笑道:“往年我不愿携你赴任,那是因为军务繁重,你若居留军旅实在太多不便,南北风土又是殊异,担心娘子你会受不住。眼下军势扭转,你也没因风土变异害病。要是还想随我归镇,我又怎么会弃你。或许未来,我们便要常住江北乃至中原都未定。”

“真的”

兴男公主听到这话后,眸子不禁一亮,心情略有好转,可是很快情绪又低落下来:“我也不是因为这事烦忧,你就算再把我留在江东,我也有办法再逐你而去。我不想过江,我、我只是、我只是唉,我若不说,心情总是积郁,说出来又怕让你烦忧”

沈哲子听到这里后,心内已是一动,继而垂首低语道:“是不是台省内苑有什么风传异声,让你烦扰”

关于凯旋这个用法,确实是不合适,其实前边也这么用过一次,也有书友指出。我也是积习难改,从小就这么错用,一不留神就疏忽了,章名又不能改,见谅见谅。。。

第824章0820 荣辱与共

“你、你是猜到了,还是听说了”

兴男公主听到这问话,俏脸更加显得纠结,头颅不免垂得更低,涩声道:“早前在都,阿翁传信告我,言是夫郎大功惊世,日后或许人情眼望都有非议。此前我是不懂,可是、可是”

犹豫片刻之后,兴男公主才终于将她离都之前在苑中的事情讲了一遍。她虽然自来无甚忧愁,但也见识过世道险恶,能够感受得到或是因为人言,或是自家夫郎太过出色,母后心内对夫郎已经渐渐有了防范疏远的想法。

这种感觉实在让她有些无法接受,倍感纠结。此前在去淮南的时候,便一直纠结着该不该告诉沈哲子。又担心沈哲子得知母后心境的变化后,也会因此感到困扰烦忧。原来在淮南镇中,因为有了夫郎的陪伴,这些心事还都可以隐藏,但是随着南行越近建康,她的心情便更加低落,眼看着母家、夫家有所疏远,也实在让她倍感为难。

沈哲子在听到兴男公主讲述之后,一时间也是不知该要怎么开导,他是自有巧言善变之能,但是在面对自家娘子的时候,实在说不出那些大功遭忌的叫屈言语。世道人情自有残忍之处,而最残忍莫过于左右俱是至亲,偏偏彼此又都没错,说实话就算让他自己面对取舍,都要倍感为难。

“最初听到母后想要把夫郎召回,阻你再建功事。我心内真是气愤的不得了,什么时候贤能勤事,勇于王命反而成了罪过我家夫郎自有大才难掩,世道众人都有不及,就算旁人心怀嫉恨,母后她怎么能有此想”

讲到这里后,兴男公主语调更显干涩:“母后于我,是骨肉人伦至亲,我与夫郎又是并蒂共生的夫妻,幼来便入家门,讲到朝夕相处的情深,我自然要择于夫郎。母后她既然见疑,那就一并把我都抛弃吧我是一定要跟从着你,怎样都要到你身边去”

听到怀内女郎悲伤难掩而又坚定的语调,沈哲子心内也是多有感触,俯下身去嘴唇深深印在公主光洁的额头,语调亦有几分动情:“苍天待我实在太厚,若是不能竭尽全力回报世道,我真怕来日天命夺我诸多恩宠”

兴男公主听到这话后,身躯却是悄然一震,继而眼角便微有泪痕:“沈哲子,你知不知我去到淮南,你能朝夕伴我,我真是高兴得很,真是我总是不想见你太为难自己,不想见你太劳累。往年我是喜听旁人夸赞我家夫郎如何的贤能,如何的英武,但我其实心里最想,能够朝夕陪伴你,你是那么聪明,从小就把我的神思念想都给骗去,我不在你身边伴着你,都不算是一个完整的人”

“在淮南,我是见到自家夫郎有多么英武,多么受人拥戴。旁人也都敬我,但都无关我是否帝宗公主,全因我是你家的小娘子。我是真的高兴,我家夫郎自来不凡,本就该要受到世道这样的推崇。可是我又怕,怕母后所忧无错,因为我是真的见到,真的见到许许多多的人,他们是只知君侯,不知君王啊”

沈哲子听到这里的时候,两臂蓦地一僵,兴男公主自然感受到他这异状,两手死死攥住他的袍带,两眼则直直的望着他:“沈哲子,你是那么聪明的人,总有法子安慰到我。真真假假都好,你知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信,我都听从,我真是难受得很我、我真的担心,你是那么贤能大才,未来还要扫荡群邪,中兴社稷。可是、可是,阿琉他拿什么跟你比较跟你比起来,他、他真一无是处。就算你不作此想,到时也定有人去逼迫你”

讲到这里,兴男公主身躯都变得瑟瑟发抖,蓄满泪水的眼眶中不乏惊悸,仿佛透过虚无看到什么恐怖的后来之事:“我不是什么高才女子,也只是听你讲过一些史说旧事。真要到了那种时候,就算你忍耐得住,旁人忍不住啊阿琉、阿琉他也不是大气魄,你能停下来,他未必停得住,咱们一家人,或都要共赴黄泉了你要是忍耐不住,我、大概那时也会有人逼你弃我吧你又忍不忍得住”

沈哲子沉默听完公主的泣诉,然后端正坐姿,两手捧住那梨花带雨的俏脸,认真凝望许久,然后才自嘲一笑:“人皆道我才高,我也以此自视。但其实百劳千累,人又怎么能世事通览,全无遗漏。我家娘子终于长大了,早前我竟不知,我、我是该要高兴,但也真是有几分失落。我不是圣贤,心力也有穷竭,也有困顿,我是要逞强,要能人所不能,可是,我也有、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看到沈哲子嘴角泛着苦笑,颇有颓态,兴男公主顿时愣在了那里。在她心目中,自家夫郎自是无所不能,没有什么能够困扰到他,而此一类的表情,她是第一次在沈哲子脸上看到。虽然是第一次看到,但却给她以似曾相识之感。

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

兴男公主略作思忖,很快脑海中便浮现出另一张面孔,那是一张病态苍白的脸庞。而当这张脸庞浮现在脑海中时,兴男公主才意识到她之所以感到熟悉,并非相貌,而是言辞语调。在那个午后,她的父皇一如眼前的夫郎,也是拉着她手,不乏欣慰言道:“朕的兴男,已是长大了”

长大了

当两张面孔,一样不乏无奈的神情,渐渐在兴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