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看淡断袖之情,他也决计忘不了他们之间的国仇家恨,更可况,两人之间,还隔着天下百姓。
李斯看着嬴政拂袖前行的身影,再望向不远不近,跟在他背后的张良,心中实在很是憋闷,他这个局外人,每每瞧见两人之间的相处,都觉得很累,嬴政一步步紧逼,张良却一步步后退,即使背后是悬崖,他也不愿意停一步下来,偏偏嬴政又舍不得,舍不得伤他,恨他,即使是用些手段将他困住,他也是不肯,而张良明明知道嬴政心意,却又总是沉默,故作不知,这天下皆看白的自欺欺人,他倒是装得一无所知。
李斯身后,是狗腿的赵高,自从嬴政冷眼示意他离远点之时,他脸上便一直期期艾艾地跟在李斯屁股后面,虽然很想上前去聒噪一番,不过前面有嬴政的警告,后面有蒙毅拽他的衣领,他唯有悲伤地在后面边走便嘀咕:“要是我在身前伺候
的话,张先生定然不会这样无动于衷。”
“要是你在前面的话,陛下只怕会立刻赏你一死……”蒙毅跟在赵高后面,笑着拽住赵高的领子,防止他蹿上去,阻碍嬴政与张良。
竹桥之后,是精致的廊桥,建在一片水域之上,其下白莲绽放,娉婷一如那赵国的翼然公主,风姿绰约,弥散出一股清澈的灵气。
白衣的女子静静地侧身相让,眼中虽满是落寞,却满心凄苦地暗自掩藏。
赵翼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她只是亡国的公主,她本应仇恨这个亡她国家的帝王,可是她却没有,因为她早就爱上了这个男人,在他还没有夺去她的国家之前,他就爱上了他,从小,她便在嬴政身上寄托了她的爱情,只可惜,她是赵国的公主,而嬴政,从来只将她视做一颗棋子。
寒风突然凌厉,嬴政一回身便拉住了张良的手,冰凉的寒意,瞬间便渗透他的每个指尖。
嬴政的眉,几不可见地微微蹙紧,手中加了几分力道,缓缓地摩挲着回头看向张良:“怎么这么凉?”
张良突然被嬴政拉住,微微顿了顿脚,眼睛对上嬴政,又忙地转开低声道:“我体质一向偏寒,习惯了。”
嬴政见张良虽撇过眼去,手却是任他握住并未挣开,心中不禁暗自一喜,一转头就看赵高谄媚地瞧着他,手中携了一件披风,眼中似在请求上前伺候。
嬴政眼神一黯,微微点了点头,赵高瞬时便甩开 蒙毅的手,跑上前,将手中的披风给张良一边披上一边叽里呱啦地说道:“先生身子不好,还是多穿些,免得受了风寒,惹得陛下心疼。”
张良顿时很是尴尬,他与嬴政之间,或许别人不明白多少,不过这赵高却是很清楚,他即使有意想拒绝,却知道赵高一向是话多耐折腾,他要说个‘不’字,这一路上不知会被他念叨多少,因此张良强忍下推开的手,任赵高将厚实的披风与他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