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故事？你的？”他很聪明，一猜就猜了个准。
“嗯，”钟笙没有点头，她害怕自己动作大点就会摔下去，“我虽然没有兄弟姐妹，但我有一个师弟。”
“师弟？”
“在从事现在的职业之前，我在学摄影，因为我父亲是一个摄影师。师弟由于种种原因……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也许就是眼缘吧，很得我父亲的偏爱，偏爱到已经有些忽视我的程度，为此我也努力过一段时间。”
“怎么努力？”
钟笙说一段，他就问一句，看起来竟然有些乖巧。
“就是跟你现在做的差不多，争风吃醋吧。我努力去练习摄影，想要得到父亲的爱，于是也拿到了一两个相关的奖项。”
对于这点，她还算是比较自豪的，至少她获奖的时间比沈易卓要早，虽然她比他启蒙早了很多，也多了那么些年练习的时间，不过她决定后面这个虽然的部分，可以忽略不看。
“那个时候我总以为自己会这样坚持下去，直到自己在这一行崭露头角，顶替父亲现今的成就，甚至超过他，我就能重新夺回父亲全部的注意力，可我渐渐地发现，我错了。”
“错在哪里？”蒋承恩终于开口反驳，“以此为动力取得了成绩，还重新拥有了本来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应该是双赢才对。”
钟笙小幅度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的不认同：“错在那是我自己的人生，错在做完这些我并不快乐，还错在……父亲原本就是爱我的，只是我后知后觉。”
她想要松开一只手去拍拍少年的肩膀，就像是一个知心大姐姐做的那样。
可她实在惜命，只能就此作罢：“我心里清楚的知道，即便我在摄影这个行业取得多少成就，我都只会骄傲，却不会有兴奋这样的情绪。而想要获得父母注意的方式，从来就不是撒泼打滚地要糖，而是坐在他们的面前，坦诚相告。告诉他们，你这段时间以来，有多无助与伤感。”
蒋承恩低下了头：“哪怕我不选择游泳这一项运动也可以吗？”
“从男朋友的角度上考虑，我当然会劝你继续游泳，可如果站在你的立场上，我会告诉你——随你自己的心意。你父母最希望看到的，是一个平安喜乐的你，如果你站在聚光灯下，他们会为你骄傲；可如果你普普通通，他们仍然为你骄傲。”
似乎想起了什么，钟笙的眼睛里藏满了笑意：“曾经我甚至以为我不是家里亲生的，直到偶然从我妈妈口中知道，但凡有街坊邻居说我丁点不好，他就能跳起来跟别人干架。”
蒋承恩沉默了好久，半晌才低声开口：“哪怕我不选择游泳，哪怕我不能给他们带来荣誉，他们也会依旧将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吗？”
“有的时候，没有过度关注，不代表不爱。可我唯一能保证的是，哪怕你平平淡淡地过一生，你的父母依然会很爱你。”
两人又沉默了片刻，蒋承恩似乎在思索什么，而钟笙则是给他时间去思考。
独生子女无疑是寂寞的，可有了兄弟姐妹，要怎样从独子独女的身份中跳脱出来，同样是需要成长的一个步骤。
或许，只要让他度过这个坎，蒋承恩会是一个很好的哥哥。
“我知道了。”
这四个字声音很轻。
钟笙微微用余光看过去，发现他脸上写满了若有所思。
“看起来你已经想通了，那我这次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一半。”
“一半？”
“还有一半是跟你道歉。”她用手指抠着底下的混凝土，一半是因为害怕，一半是因为愧疚，“我刚刚对你说了很重的话，我向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