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派人弄干净了内殿的火,决定去看看皇帝舅舅还有没有气。
幸运的是,他还能说话;不幸的是,他朝我吐口水!!
我很想装作满脸无辜,表示儿臣是来救您的,可最终还是顺从本心,笑得十分邪|佞。
我们两位天生王者不过对视一眼,就明白了彼此的意图。
皇帝舅舅明白,我不会让他活着。
我也明白了,他不惜一死的原因。
他今夜一死,明早那道传位于十一弟的圣旨就会被人拿出来宣读,而我根本来不及逼宫篡改圣旨,他就能不战而胜。
我觉得皇帝舅舅的自欺欺人已经到了一种化境,他以为这点小事就
能难过我?
他大概是跟我娘玩虐恋情深玩久了,活活玩成了恋爱脑。
自古以来为帝者,名分固然要紧,更重要的只是人心。
十一弟就算坐上了皇位,我也能给他拉下来。
我不用圣旨就能获得朝臣的支持,因为实力才是一切话语权的开始。
此时此刻我并没有笑他,我跟我娘一样,开始同情他,这个思维固化、不懂变通的可怜人。
而这个人此时此刻却只想问一个问题—
他嘶哑着嗓子,一字一顿,“行、子、元……行、棠……”
我知道他说话很费力,便善解人意地摆摆手,表示我听懂了他的问题,并且很快作出了解答:
“他俩会百年好合,你就下地狱吧。”
皇帝舅舅闻言发出了愤怒的嘶喊,像暗夜里遭人遗弃的孤狼,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能为力,最终一声一声低了下去,偶尔只听见急促的喘息。
我转身从容离去,徒留一场大火重新燃起。
我走出了开元殿,走出了宫门,走回了王府,走到房门前,忽而觉得脸上奇痒,伸手一摸,原来已然有泪。
皇室中父子相残、兄弟阋墙,从来不是什么新鲜事。
可为什么,仍会觉得悲哀呢?
我想起很小的时候,那人也曾手把手教我写字、练功、读书,也曾和我一起玩闹、一起骗过我娘,也曾做过不拘尊卑的慈父,也曾做过赏罚分明的严父。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早已不再是父亲,而是不懂我、放弃我、阻挠我的绊脚石了呢?
我永远记得他最后的那个眼神。
我看见了欣赏,也看见了不信任。
他或许肯定了我的狠心,却并不相信我作为一个私生子,能比他更胜任这皇位。
我想我对他的最后一丝善念,正是消弭在这丝丝不信任里。
我娘说得对—
我们跟他,从来就不是一路人。
从此生死相别,无须一言争辩。
作者有话要说:皇帝舅舅的绿帽盒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