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看着钱嘉义尴尬的表情开心地问:“钱嘉义,你让周大人前来作证到底
想证明什么?”
袁大均收起周纪元的口供,帮腔地:“是啊,钱大人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事先沟通准备好的计划全打乱了,钱嘉义一时有些慌乱:“这个……这个,
在下无非是怀疑……怀疑周二爷被人用过重刑……”
杨寰把拍案木重重一拍:“大胆钱嘉义,你竟敢凭空指控刑部,知道该当何罪吗?”
钱嘉义心里知道如果不是熬不过重刑,周二爷断然不会出卖信王,于是他孤注
一掷地:“在下请求当堂验过……周二爷的尸体……”
袁大均坚决反对:“大人,周二爷死去了三天有余,尸首已经发臭,所以不得已
刑部已将他的尸首掩埋。不过,在掩埋前我们按程序对周二爷的尸首进行了检验,这
是验尸报告……请各位大人过目。”
趁王爷们和魏忠贤在传阅报告时,钱嘉义上前说:“王爷、魏公公、杨大人,在
下强烈要求挖出周二爷的尸首重新验尸,到时周二爷是否被屈打成招不就一目了然
了吗?”
杨寰厉声喝道:“钱嘉义,你这分明是不相信刑部的办案能力?你可知道诬陷朝
廷命官该当何罪?”
瑞王本来替钱嘉义捏了一把汗,此时转过身对着魏忠贤和杨寰说:“尸首本是
重要的证据,既然钱大人提出检验尸首,为了公平起见我们应该满足,你说呢,魏公
公?”
魏忠贤目不斜视地:“钱嘉义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周二爷受了重刑?就凭你的估
计?那好,周纪元你说说你在刑部大狱这些日子受过刑吗?”
周纪元迟疑地:“这个……下官并没受到过酷刑……”
袁大均:“钱嘉义,照你的推测,既然刑部可以将周二爷屈打成招,那为什么不
将周大人也一起屈打成招呢,周大人与信王的关系更近,周大人招了不是更有说服
力?”
钱嘉义涨红了脸:“大人,请满足在下的这一要求。如果当场检验证明在下的
怀疑是错的,在下愿意承担一切责任。到时该定什么罪名,任由大人发落……”
瑞王不动声色地:“既然钱大人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们就成全他吧……”
惠王和桂王附和地:“是啊,验过尸不就一切大白了吗?”
魏忠贤坚持地:“王爷,这不是验不验尸的问题,而是钱嘉义无端指控刑部陷害
信王爷,如果没有一点证据就助长他的气焰,以后象这种牵涉到皇家贵族的案子谁
还敢审理?再说,皇上还等在后面,这挖尸掘坟要好一阵工夫呢,我们等得了,就
怕皇上……”
瑞王不满地打断他:“你别拿皇上压本王,本王这就去禀明圣上,将此案压后
审理……”
这时只见王体乾又出现在公堂上,魏忠贤心里暗笑:别看你是当今皇上的亲叔
叔,可是论了解皇上的心思你远不如我魏忠贤。果然,王体乾上前对他们说:“皇
上说了,验尸的事以后再说……别总是纠缠在一个问题上,今晚这个案子就要审
个水落石出,皇上就在后面等着结果出来,听明白了吗?”
几个人:“臣等领旨。”
看着三位王爷垂
头丧气的样子,信王一下子就明白了皇上就在后面,而且皇上
的两道口喻全是冲着他来的,连皇上也不相信自己?信王的心凉到了心底。他把手
伸进口袋,信王临出门前从家里带着皇上赠送的匕首,如果魏忠贤陷害自己的阴谋
成功,他就以死抗争也绝不再次入狱受辱,他连遗书都写好放在了书房内。现在信
王手里握着匕首,又一次感到了绝望。
果然,杨寰把拍案木一拍:“钱嘉义,验尸一事暂且放在一边,对周二爷的证
供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钱嘉义愣在那儿:“没……没有……”他也感到皇上就在后面,而且司礼
监秉笔太监王体乾两次出来干预,无疑是奉了皇上的旨意。钱嘉义的目光和信王绝
望的目光碰到了一起。
魏忠贤不冷不热地说:“既然钱大人没有异议,我们就接着审。袁大均,你可还
有别的证据呈上堂来……”
袁大均胸有成竹地:“回魏公公,下官还有一关键的人证,不但可以证明本月
初一下午,信王召集田尔耕等人密谋造反,而且还可以证明信王就是直接策划乾清
宫谋杀皇上和王爷的幕后凶手!”
杨寰:“好,速把证人带上来。”周纪元回避着信王质问的眼神被押下去了。
不一会儿,三个带着枷锁的人来到大堂上,他们跪到在地:“罪犯杨大中、范应连、
顾宏涛见过各位大人。”
袁大均审问道:“杨大中本官问你,你可认识信王爷吗?”
杨大中漠然地:“小的不但认识,还有幸承蒙信王爷的邀请在信王府住了两个
月有余……”
袁大均:“你能当场指出信王爷是哪位吗?”
杨大中朝坐着的信王指了指,信王木然地毫无反应,内心由于皇上的不信任而
极端绝望。
袁大均逼问地:“你向各位大人详细说说信王爷为什么要邀请你这个素昧平生
的人进信王府啊?”
杨大中:“回大人,小人和范应连、顾宏涛本是河南豫州人氏,与信王府管家
周二爷是同乡,三个月前周二爷回了趟老家,见我们十一个把兄弟武艺高强,就把
我们招进了京城说是为信王爷办事……我们在信王府一住就是两个多月……”
范应连补充说:“……各位大人,周二爷称信王要我们十弟兄去杀几个人,
并许以重利,我们就一口答应了。于是周二爷就领着我们参加了信王主持的密谋会
议,别的大人负责开城门领我们进去,我们十一个负责杀一个穿皇袍的人和他身边
的几个人……”
魏忠贤轻蔑地:“这么说……你们就是在乾清宫被当场抓到的凶手啦?”
顾宏涛磕着头说:“大人,我们不知道信王爷是叫我们刺杀皇上啊,如果我们
知道,就是给我们一千个胆,小的也不敢啊?”
魏忠贤逼视着信王:“朱由俭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信王面如灰色:“……”一副任由宰割的样子。
钱嘉义知道他们中了魏忠贤事先布好的圈套,但他抱着姑且一试的态度说:“
大人,在下有话要问三个凶手……”
杨寰不耐烦地:“钱嘉义,你有话就快问,如果你再胆敢无理取闹,本官定不会
轻
饶你。听明白了吗?”
钱嘉义微微躬躬身:“听明白了,大人……”转向三个杀手,“你们说曾经在
信王府住过,请问你们当初是从哪儿进的信王府?那两个多月又是住在哪里?”钱
嘉义心想这些家伙明明没在信王府住过,话中必有疏漏。
杨大中答道:“回这位大人,小的和十个兄弟是周二爷领着从信王府的后门进
的王府……后来周二爷把小的们安排在后院的客房居住……”
钱嘉义逼问道:“后院是信王府家兵住的地方,平时都住满了,就剩下两间柴
房了,莫非你们是住在柴房不成?”
杨大中笑笑:“大人真会开玩笑,信王大老远请我们到京城,怎么会让我们住
柴房呢?信王府的后面不是有一个专为客人准备的独家小院吗?我们就住在那儿,
周二爷专门吩咐不让我们与信王府的人来往,平时吃饭都是周二爷亲自送到院中的,
所以小的们这两个月基本上就是在这个后院渡过的……”
钱嘉义心中暗暗焦急,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本来钱嘉义想追问这两个月他们
与什么人交往过,只要他们一漏嘴,钱嘉义就可以让信王府的家兵拆穿他们。可是,
这帮家伙真有点滴水不漏啊……
钱嘉义走到顾宏涛面前:“顾宏涛,我问你,你们不是在本月初一到过信王的书房
吗?信王的书房是什么样的?你向各位大人描述描述……”钱嘉义想信王书房不是
其他闲等人可以随便进出的,看他们怎么自圆其说?他特意把这个问题踢给了三个人
中最少言少语的顾宏涛。
杨寰有些生气:“钱嘉义,你是在存心刁难啊,一个乡下人只去了一次王府书
房,能有印象吗?你……”
瑞王抬起头没好气地:“杨大人,你可真霸道啊,人家向案犯提个问题,你也这
么多话?”
魏忠贤故作公正地:“王爷说的对,为了公平起见,钱大人有权向犯人提任何问
题……钱大人请继续……”
钱嘉义双手抱于胸前:“谢过魏公公。”转向顾宏涛:“顾宏涛,本官的问题
你听明白了吗?”
顾宏涛仰着头,一副沉思的样子:“听明白了……嗯,时间过了这么久了……小
的尽量试试吧,我记得当时屋子里除了我们十一个兄弟以外,还有信王和另外两个
人,其中一个叫另一个为田大人,所以小的想那位田大人……”
钱嘉义打断他:“不是问你屋里有什么人,而是问你屋子是什么样子?”
顾宏涛:“哦……回大人,小的记得屋里靠墙一共有八个大书架……”
钱嘉义逼问地:“书架有多高?”
顾宏涛不慌不忙地说:“别人家的书架都是靠墙一半高,信王的书架奇了,从墙
根到屋顶和墙一般高……屋里除了一个方形茶几外,还摆放着十把太师椅……”
钱嘉义心里一惊,看来这家伙对信王的书房十分了解,“何以见得是十把椅子
啊?”
顾宏涛回答:“小的清清楚楚记得,我们十一个兄弟加上信王等三人一共是十
四个人,大家都坐下了,就剩我和八弟、九弟、十弟站在原地……对啦,书房正
中墙上还有一幅字,小的记得是‘慎行’两个大字,这位大人小的
说的可清楚……”
钱嘉义怔在那儿:“……”
杨寰冷笑地:“钱嘉义,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钱嘉义不甘心地:“你们是什么时间进的皇宫?”
袁大均不满意地:“大人,钱大人这么提问纯粹是在拖延时间……杀手入宫行刺的
事有他们自己亲笔口供为证,还有田尔耕余党的口供为旁证,写的清清楚楚,钱大人
不应该有什么疑问啊?况且,这三个人是锦衣卫罗云鹏和武大进兄弟俩在乾清宫门前
亲手抓的,他们的指控,你总该不会再有什么疑问吧?”
钱嘉义:“在下……”
魏忠贤打断他,嘲讽道:“钱大人是不是又在说刑部是屈打成招啊?周二爷的
尸首已经掩埋,验尸太费周折……这三个大活人就摆在你面前。钱大人,你用不用
亲自给他们验验伤啊?”
钱嘉义痛苦地:“……”
这时,只见信王突然站起身仰天大笑,“哈哈……”堂上的人全楞住啦。
信王笑出了眼泪,可是马上你会发现那竟是伤心欲绝的泪水,信王声嘶力竭地
喊着“皇上,臣今生不能证明自己清白,只有一死明志了。皇上保重啊!”拿出皇上
玉赐的匕首狠狠朝自己胸口刺去。
满堂震惊!钱嘉义手急眼快,伸手一挡,信王的手一偏刺中了自己的手臂,顿
时血流如注。钱嘉义马上撕破自己的官服给信王包扎。
信王悲哀地:“嘉义,你不该救本王……本王活着也是无端受辱,倒不如死
了的好……”
钱嘉义悲痛万分:“王爷,不能啊……”
杨寰站起身:“朱由俭,你以为一死就能摆脱你的罪责吗?你犯的可是弑君之
罪啊!”
魏忠贤冷冷地对三位王爷说:“王爷,我看这个案子事实已经很清楚啦,没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