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农场,嫁女娶妻都有很多不能少的习俗,即使婚宴时间在年底,现在也要准备起来了。
其实,陈白羽对丽花堂姐的婚事并不看好,即使这一辈子的堂姐夫换了一个人,但最后的结果应该也和上辈子差不离多少。
上辈子的堂姐夫是丽花堂姐的工友,据说是‘拉长’,即一条流水线上的小队长,因为平时对丽花堂姐很照顾,所以丽花堂姐非他不嫁,没有任何仪式的带着行李就住到了堂姐夫家去。
但是,在生了两个儿子后,丽花堂姐突然的说堂姐夫家暴,然后逃去了海南。堂姐夫等了两年,丽花堂姐渺无音讯。
堂姐夫最后找上大堂伯,他不可能一直等着丽花堂姐,而且两个儿子也需要人照顾。最后大堂伯做主,同意堂姐夫再娶妻。
可笑的是,堂姐夫娶妻后不久,丽花堂姐一身狼狈的回来了,原来根本就没有什么家暴,不过是想要过更好的日子。
丽花堂姐回来知道是大堂伯同意堂姐夫再娶后,对着大堂伯又吵又闹,还又跳了一次鱼塘。
可惜,哭闹都没用,就连她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要她了,对着她骂“坏女人”。
最后,丽花堂姐抱着两个儿子跳鱼塘未果后,又一个人走了。
这辈子的堂姐夫换了个人,陈白羽心里微微的松了一口气。上辈子的堂姐夫人不错,不用被丽花堂姐祸害了。
上辈子,堂姐夫的弟弟是她初三的同学,曾经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讽刺丽花堂姐水性杨花,暗示她家的女孩都不好。
虽然话不恶毒,但句句扎心。
希望,这辈子的丽花堂姐能有一个好结局,不要太作。
不作不会死,自作孽不可活。
第41章 名字
陈白羽对自己的幼儿班生活还是很满意的,虽然同学们吵吵闹闹的,还不讲究卫生,但她觉得这应该就是童年的可爱和快乐。
课间,陈杏子和陈乐乐跑到校园的龙眼树下和同学跳房子,陈白羽在给傻根补习。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怕老师的缘故,老师讲一百遍也听不懂的东西,陈白羽只要讲两三遍,傻根就会了。
看着傻根作业本上的‘傻根’二字,陈白羽有些头痛,“要不,让你家人给改个名字?”
“你改。”傻根连脖子都红了,一张脸更是像关公,红彤彤的,“小羽毛,你帮我改。”
“这不太好吧。”
她只是同学而已。
但想到报名的时候,老师随便给同学起名的情况,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家长给孩子起名字,女孩一般是亚妹,二妹,三妹之类的,男孩则有铁蛋,狗蛋,石头,亚虾等等。
想要好听一些就在上户口的时候,给钱让居委会的人起,要么就是在上学报名的时候让老师起。
这些名字,多是最求寓意好,例如爱国富强、有才有钱等,而且因为是根据本地话的口音取的,在以后接触普通话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有的名字粤语很好听,但普通话却很拗口。
像陈白羽家那样送礼让知青起名,是很少的。所以陈白羽兄妹的名字在村里有些格格不入,就像村里的老人说的那样听名字就像是当官的。
村里人对孩子最好的赞美和祝福是‘以后上大了要当官’。一般老人在抱别人家孩子的时候不管长相如何,都会说一句‘看着就像事要当大官的’。
陈白羽的名字是四哥起的,源于一根鹅毛。
陈白羽被捡到的时候是冬天,家里的鹅不能再被赶到鱼塘去,只能圈养在家里。四哥为了逗陈白羽高兴从鹅身上扯了一根长羽毛,被鹅追着跑了一个多小时。
所以,在阿公的高强压下,四哥坚持把陈小五改为陈白羽。
陈白羽对自己的名字很满意,不管是粤语还是普通话都悦耳。但是,让她起名字,就有点天然废。
陈白羽咬着笔想了一会,“叫长安吧。叶长安。”
“好。我叫长安。”傻根傻笑着挠挠头,憨憨的。
陈白羽一边教傻根写自己的名字,一边和他说话,“以后不用帮我做值日,我能自己做。”
“我帮你。”傻根看着陈白羽,一脸的坚持。
陈白羽抿抿嘴,看到他眼里的执着,点点头,“好吧。以后,你帮我,我也帮你。”
其实,陈白羽真的很不喜欢值日。班上的同学随地吐痰,吐口水,撸鼻涕,每次值日都要忍住胃口翻滚的冲动。
软软的扫把压根就扫不干净地上的浓痰和鼻涕。那种搅浆糊的感觉人,真的很恶心。但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用力扫。
每次值日,陈白羽都会一整天没有胃口。阿祖就会给她泡麦乳精或者给她挑一筷子麦芽糖,阿公则是瞪着眼睛骂“装小姐”。
在农村,‘装小姐’是比较重的骂人的话,但陈白羽不在意。因为她有阿祖的麦乳精,有阿婆偷偷给的野果子。
第42章 同学矛盾
“哼。”陈飞红从旁边路过,冲着陈白羽和傻根冷哼一声,“傻子。”
陈飞红不明白,为什么陈白羽不愿意和她玩,却愿意陪着傻根一起傻。她妈说了,陈白羽也是傻。
但即使陈白羽傻,她也想和陈白羽一起玩。
“我不是傻子。”
陈飞红扬着下巴,眼睛好像在看臭老鼠,“傻根不是傻子是什么?”
“我不是傻根,我是长安。”傻根瞪着眼,“你再骂我,我就打你。”
“你敢打我,我就告诉老师。”陈飞红得意的看着傻根,“老师最喜欢我了。”
老师当然最喜欢陈飞红了,因为她爸爸总会给老师家送一些散装的化肥农药,还送一些市里才有的糖果。
即使陈飞红的成绩一般,老师也最喜欢她。
傻根听着陈飞红的话,有些泄气,因为老师最讨厌的就是他。
“没关系。你以后成绩好了,老师也会喜欢你。”陈白羽微微的叹口气,“飞红,傻根现在叫长安。再有,他不是傻子。我们是同学,要有同学爱,要关心和照顾同学......”
陈飞红撇撇嘴,好像看傻子一样的看陈白羽,“我妈说你很蠢。”她有这么多的零食和新衣服,却不愿意和她玩,和傻根这个又傻又呆的猪头玩,不是傻是啥。
陈白羽也不想和陈飞红一般见识,反正以后社会的人情冷暖会教会她做人。即使是同学,她也没有义务更没有权利教育别人家的孩子做人。
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陈飞红都喜欢往她身边凑,也喜欢欺负她。
每天中午,他们都要到学校午睡,从12点到下午两点。所谓的午睡就是趴在教室的课桌上,或者直接躺在桌子或长凳上。
陈白羽不想躺着睡,太不雅观,所以一般都是趴着桌子,枕着双手睡一觉。但陈飞红不乐意,她不仅要躺着睡,还要睡长凳,理由是‘我妈说不能让大家都盯着我睡’。
陈白羽也不乐意躺在桌子上,不仅脏,还有可能被调皮的同学恶作剧。这是陈白羽和陈飞红唯一的一个矛盾。
每次陈白羽趴在桌子上准备睡觉的时候,陈飞红就用手狠狠的掐她的大腿。乡下人不喜欢剪指甲,手指甲留得长长的,有时候带着一层黑。被这样的指甲又掐又捏,可想而知有多疼。
有时候洗澡,陈白羽能看到又红又紫又青的淤痕,好几天不消退。
陈白羽没有告诉家人,不想家人因为这件事而和陈飞红家交恶,到时候买化肥的时候不能便宜,阿公肯定又要骂她。
上辈子,陈飞红第一次掐她的时候,她告诉了老师,但老师没有理会。她告诉了家人,妈妈和阿婆看过她大腿上的青紫后和陈飞红妈妈大吵了一架。
从那以后,他们家就再也买不到便宜的化肥和农药。
妈妈和阿祖想要帮她换同桌,但陈飞红妈妈找上老师,说什么希望她帮陈飞红补补课,提高学习成绩,坚持要求她和陈飞红同桌。
从幼儿班到四年级,陈白羽都被陈飞红欺负。
有时候,陈白羽真的不明白陈飞红,明明想要欺负她,却又总是喜欢往她身边凑。
陈飞红得意的朝着陈白羽和傻根‘呸’一声,然后昂着头,摇摇摆摆像个骄傲的孔雀。
陈白羽忍着恶心,掏出手帕轻轻擦去脸上被飞溅到的口水。
傻根瞪了陈飞红的背影一眼,“她欺负你。”
“没关系。”即使欺负,也不过一年而已,等她跳级后就拉开了距离,想要欺负也无处下手了。
忍忍吧。
家里很需要陈飞红阿爸的那一份便宜的化肥和农药。
第43章 计划生育
中午,吃过饭后,陈白羽和陈杏子到后山捡柴火。这些柴火是给老师捡的,一周一次,利用中午的时间捡柴火,送去学校,每人一小捆。
当然,也可以从家里直接拿。
老师要的是柴火,不管你怎么来的。
跟在陈白羽和陈杏子身后的还有陈飞红。
“飞红,你不捡柴火,跟着我们干什么?”陈杏子看着陈飞红只顾着摘野果,压根就没有捡柴火的样子,有些奇怪,也有些妒忌。
陈飞红很得意,“我家里有。”她一般都是从家里直接拿的,谁让她家人口少,而且个个都是劳动力。
“哼。那你就不要跟着我和小五,讨厌。”陈杏子看了一眼陈飞红手里的小网兜,已经装满了各种野果子,妒忌得想要打一架。
“陈小五,给你。”陈飞红递给陈白羽一把刺莓。
“谢谢。”陈白羽接过,但没有像陈飞红一样直接往嘴里塞,而是放在衣兜里。野果虽好,但卫生还是讲究的。
陈飞红的脸不好看了,“哼。穷讲究。活该你穷一辈子。”
想了想,陈白羽把阿祖给她的芝麻糖递给陈飞红,陈飞红立刻就眉开眼笑,“算你识相。哼。”
看着陈飞红扬起的下巴,陈白羽无奈的摇摇头。
因为吃了陈白羽的芝麻糖,陈飞红一路上都高高兴兴的,在上学的时候还偷偷的给了陈白羽一个蛋黄卷。
这个时候的蛋黄卷是很难得的,要一角一个,属于很贵一类的零食。
突然,陈白羽听到阵阵哭声,抱着柴火的手紧了紧,“出什么事了?”
“有热闹。”
陈杏子即使抱着柴火也跑得飞快,至于因为奔跑而掉出来的柴火,她顾不上,只能一边跑一边喊,“陈小五,你捡给我。”
陈白羽无奈的摇摇头,然后把掉在地上的柴火捡起来。
原来,有人偷偷怀孕被举报,镇上的计生办来抓人。孕妇一早就在村里人的帮助下上山躲避去了,剩下的计生办不甘心,扬言要搬空家具。
陈白羽微微的叹口气,这一天还是来了。
其实,‘计划生育,只生一个好’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有了谈论,但因为大唐农场地处偏僻,即使上面一个雷,到了这里也有可能只剩一个屁。
镇上的领导都是本地人,不愿意干这断子绝孙的缺德事,毕竟在老一辈人的思想里这是要下地狱的。
所以,拖着,满着。
外面轰轰烈烈的计划生育,在这里也不过是偶尔被谈论几句而已,谁也不当一回事。
但今年来了新的镇长,听说是从市里来的。陈白羽听炳堂叔说,新镇长是因为在市里犯了事,差点被撸了职,还是因为他有个得力的爸才被发配到他们这里来。
新镇长刚上任,第一个抓的就是计划生育。
所以,开始了好几年的计划生育直到现在才在大唐农场掀起风暴。
想到接下来的混乱,陈白羽忍不住叹口气,却无可奈何。新镇长想要重新回到市里就要成绩,而相对于经济民生,计划生育更容易出成绩,而且更数字化,更直观。
所以手段有些多。
凡是超生的,一个词:罚款。
凡是偷偷怀孕的,一个字:流。
不管是谁,都没有人情可言。
有人跑出去打工,有人跑到亲戚家,有人上山搭间小茅屋,总之你有政策我有对策。
村民们守望相助,如果不是有人故意举报一般不会出事。在农村,多生是多福,生得越多就越有福气,谁要是阻碍,谁就是祖宗的罪人。
陈白羽看着计生办的人抬着衣柜还有床等家具出来,甚至有人扛着锄头等一些农具,气昂昂雄赳赳的,好像在扛着枪把过鸭绿江。
被搬空了家的人在后面哭天抢地,却又无能为力。为了孩子,他们宁愿舍弃家里的一切。
第44章 谁的错?
像陈白羽所知道的那样,新镇长大力抓计划生育,计生办的人忙的不可开交,天天骑着单车在各村穿梭走动。
看到孕妇就抓。
确认第一胎的,放回。
至于超出的?
按照规矩办事。
谁也不例外。
不少农村夫妻纷纷外出打工,准备在外面生够了三四五六个再回来。
当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有对策,我有办法。
计生办也不会吃哑巴亏,你走就走,搬家。
其实,说搬还是比较委婉的,简直就是蝗虫过境。
甚至连家里的油盐酱都不放过。
不能不搬走?
糟蹋掉。
即使气,恨,也没有办法。
忍一忍吧。
陈杏子的大哥大嫂第一胎也生了个女儿,正准备去东莞打工躲避计划生育,不管如何是一定要生个儿子再回来。
陈白羽坐在草垫子上靠着阿祖的摇椅给阿祖读书,陈杏子在旁边叽叽喳喳的说着村里的八卦。
例如,傻傻憨憨的阿广要相亲结婚了,今天又有人给阿广介绍了姑娘,不过姑娘好像不太满意阿广,觉得阿广傻。
又例如,村尾的黄婶子又生了一个女儿,趁着晚上的时候偷偷扔掉了,扔到隔壁镇荔枝根村。早上后悔想要去抱回来的时候,发现孩子已经被人捡走了。
“作孽啊。”听到有人扔孩子,阿祖无奈的叹口气。
陈白羽拉住阿祖的手,大声的给阿祖背书。现在计划生育正严,而且又还没有b超分辨男女,只能根据接生婆的经验判断根本就不靠谱。
像黄妈妈这样对生命怀有敬畏之心的接生婆也不会帮别人断定男孩女孩。在黄妈妈看来,不管是男孩女孩都是上天的恩赐。
作为从清朝走过来的黄妈妈,对上天是敬畏的。不管别人怎么打到封建迷信,她就是坚定不移的相信老天有眼,苍天有泪。
陈白羽的大堂哥也生了两个女儿,本想扔掉一个的,被阿祖拿着拐杖追着打,最后被赶出去打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