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凰隐梦》TXT全集下载_63(2 / 2)

“好一个引豺狼入室,只是卿的态度还真是翻书般的快,上一刻只愿尽忠于君,下一刻又要忧国忧民,余文,失信于朕,乃是欺君大罪。”叶宸枫并不在意他的态度立场,事实上任何人也都无法动摇他的决定,但他在乎的是这背后的原因,没有无缘无故的改变,余文必然是为人所用,或者是知道了什么。

“臣此心绝不再改,还望陛下降罪!”余文绝口不提此事,只满口认下了罪责,态度诚挚而固执。

“朕若降罪,你担不起。”叶宸枫不再与他多言废话,迈步走开两步。

“你若不肯坦言,那就留在这御书房好好的过夜吧,你也该陪陪那些不得安息的亡魂了,他们可是信你敬你,黄泉路上慷慨赴死,却怎料得余相爷还是个识时务的俊杰,能屈能伸。”他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余相爷好生留此叙旧。”

余文瞳孔瞬间睁大,酸涩而发干,血丝隐约生出。

“陛下留步!陛下留步!”

他跪着转身,指甲已经攥入血肉之中,额头上青筋隐隐凸起,目光恐惧而惊慌,良久后竭尽了全身心力,方才冷静了下来。

“臣——愿意知无不言,可这桩婚事,就算是要了老臣的项上人头,也断然不能妥协。”余文双手无力的下垂,血迹沾染了官袍一角,混合着冷汗揉杂其中。

他做不到,做不到正视心魔,做不到坦然面对,只仅仅是这片刻的功夫待在这里,他都已经觉得寒气沁体,毛孔悚然,整个人像是从水缸中捞出一般,无力虚脱。

“卿若有本事让朕刮目相看,朕自然期待,但现在朕要问的是背后隐情,为什么倒戈相向?”叶宸枫目光微凉了几分,带着望不到边的幽深,暗谷回响不闻。

他无意逼余文将身家性命交待在此,但此事必然要问个水落石出,迫切之时,不容任何意外。

“不久之前,万祜与臣曾有过一番交谈,本以为必然是势同水火不欢而散,可他说服了臣。”余文缓缓垂下双眼,一字一句说得艰难,朝中三相本就是各自为营,他接到万祜邀约之时正逢得势,原以为必然是万祜心有郁气,特来以此挑衅,却不料竟真是有要事商讨,而万祜给出的理由,他本就无法拒绝。

若是夜王仅仅是另有所图,要借此与承国谋一番大事倒也罢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能得过且过。

可事实远比眼见来的猛烈,从天而降的真相打的他措手不及,甚至来不及周密部署一番,便匆促上了朝局战场,这才有了今日如此无可奈何,被动的跪在这御书房中如实招认。

幸而的是,万祜也该发现了御书房中的不妥……

……

第244章 听令行事

万祜暗中目送余相离去,眸中幽光晦明不定,原地停驻良久,他方才回过神来。

御书房那个地方,想必应该是余文的噩梦了,这一去还怕是要被吓破了胆子。

他本就不寄希望于余文能够守住此事,既然已经被陛下捕捉到破绽,那一切就都是隐瞒不住的。

但这其实都已经不再重要了,因为此刻早就有人在外,将此事真相宣扬天下,既然这场婚事已经是万众瞩目,那倒不妨再沸沸扬扬一些,介时举国人尽皆知,自有民心所向自觉抗衡圣旨。

满朝文武,食君之禄,陛下可以忠言逆耳不去在乎,那天下人的劝诫阻拦呢?孰轻孰重,自有百姓黑白分明。

承国已经被一个女人害得消沉的近十年,如今难不成还要重蹈覆辙?百姓们哪个不是渴求安定稳妥的,若是再让他们过这样一个十年,没有谁会同意的。

人心本就是复杂而又简单的东西,能够想出最阴毒的计策,也会轻易为人所用,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他只愿此事风波能够迅速平息,承国安稳,万氏安稳,一切就都是再好不过了。

面对着广袤无垠的穹顶一声叹息,他缓缓的摇了摇头,这天色可并不算好,果然是上应天象,下合人愿。

无论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来,承国都是断然容不下一个手握权柄的女人,陛下的后宫中哪怕是交到一个无才无貌,一无是处的女人手中,也决不可纵容豺狼虎豹横行妄为。

徐而迈起有些沉重的脚步,他一步步落得极稳,不慌不忙的迎着吹来的凉风向前,一身锦绣威严的官袍微微被卷起。

“万相爷留步!”

一声低喝传来,一人瞬间阻住了他前进的去路。

“谁?”蹙眉冷冷一暼,他不悦的停了下来。

“参见相爷!”竞衣颔首垂眸,退后了一步拱了拱手,却丝毫没有让路的打算。

“你是竞衣还是宿衣?”万祜沉默的眯眼打量了他片刻,冷“哼”了一声,张口问道。

他曾经是见过陛下身边这些人的,只是已经是许多年前有所交谈了,陛下不亲近母家,这些人自然也不会再在他面前出现。

“回禀相爷,卑职是竞衣。”竞衣不卑不亢的应了一声,面上有笑,眼底无笑,客气却也疏离的对待眼前人。

“你有何事?竟在此处拦住本相的去路,莫不是陛下有所吩咐,要宣本相也去御书房见驾不成?”万祜数不上和善的冷冷回道,他倒是不信,陛下能在召见余文的同时,将他也宣过去,更何况那里还是御书房。

他曾经在数十名大臣在御书房丧生之后,盟咒发誓此生不近御书房周围百米,此事不是朝野人尽皆知,就连百姓也有所耳闻,更因为这坚贞不屈之举,对他极致推崇,民间皆是赞誉褒奖不断。

他不信此事陛下会一无所知,亦不信他能强迫于他进御书房,所以才会这般有恃无恐的出此一言。

“陛下怎会勉强相爷做不愿之事,无论如何来说,您也是陛下的外祖,可是血脉至亲。”竞衣颔首低眉,配合着笑了笑,态度不远不近的开口道。

“是陛下先前曾吩咐过卑职,若是见到老相爷务必要留您一步。”

“哦?”万祜目光一凝,沉沉的打探了竞衣一眼,似笑非笑的挺直腰身,问道:“陛下留老夫做什么?如今御书房中召见的可是余文,老夫怕是当不起陛下的抬爱,怎敢叨扰?”

他此言不可谓不犀利,言间指责怪罪之意可谓是异常明显,更何况他已知叶宸枫召见余文所为何事,偏偏做出一副一无所知,无辜含冤的姿态来。

竞衣再次拱了拱手,含笑上前道:“陛下自然是有更为要紧之事要交于老相爷,这才命卑职早早在此守后,更何况毕竟亲疏有别,陛下与老相爷的情分,哪里是外人能比的上的,也只有先行打发走外人,一家人才好说话,还请老相爷万莫怪罪。”

“老夫有何怪罪不怪罪的,陛下无论如何决定都此事有深意在的,为人臣子不该妄自揣摩圣心,只是如今天色已不早,有什么话是不能留在奏折中说的,本相还是不去占陛下的休息时间为好。”万祜心底隐约已经察觉了几分竞衣的意图,他就是前来拖延他离开皇宫的,虽然他不知将会发生什么,但却深知久留必然不妥。

虽说如今宫外的局面没有他,依旧能安然进行,但他还是更出去亲眼看到才放心得下来,越是有此念头,他越是不愿多做纠缠,只想尽快甩开竞衣,畅通无阻的离开皇宫。

“老相爷此举怕是不妥,陛下虽未明令下旨,但这可是金口玉言,老相爷何必着急这一时半刻回去,还是等到陛下来此一见,介时老相爷若还有什么话,也好对着陛下直言。”竞衣恭敬的俯身垂眸。

万祜神色微凉了几分,一只脚迈步了一步。

“卑职亦是听令行事,还请老相爷高抬贵手,莫要为难。”竞衣目光一晃,一抹幽光明灭,依旧不避不让的挡住他的去路。

这条路他绝不能让开,陛下只要一时未到,他就不能放万祜离开皇宫,虽然他如今仍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陛下的命令必然不会有错。

万祜近来一反寻常,其中定然是有着非比寻常的原因,虽不知拦住他的去路能否帮到陛下,但他愿意竭力一试。

万祜拧眉,见他态度坚决的不肯让路,心中略有疑窦,但此时仍在皇宫之中,且他一直态度恭敬,又不好如何发作,只能心底默然按下不表。

抬手甩了甩袖子,他缓缓冷笑一声,收回迈出的脚步,倒也不再多做为难。

“既然如此,那本相就在这里等着,看一看究竟陛下有何吩咐,还需要派人贴身紧随,一步不肯落下。”

万祜难掩言间不悦之意,冷冷扫过竞衣一眼,负手身后,沉沉的板起脸来。

第245章 事态暴露

竞衣陪着万相站了已有两刻钟,头上天色阴沉风声大作,二人折回廊下躲避,空气中弥漫着清冷而萧索的气息,便是站在背风处,依旧能感到严寒紧逼。

“陛下何时驾到?你怕不是存心糊弄老夫。”万祜冷冷一声讽刺,面对竞衣沉了目光,一副盛气凌人的责难态度,暗中一颗心却悬浮不定。

“万相爷且耐心再等上片刻,假传圣旨可是斩首重罪,卑职怎该欺瞒糊弄于您。”竞衣略一颔首,依旧恭恭敬敬的答道,面不改色。

哼,就算是假传圣旨,陛下也会庇护于你!万祜心底对此说辞不屑一顾,只是却不能表露出半点抗拒之意,毕竟是担着圣旨威临的名头,若是稍有含糊,难免被有心之人刻意记下,暗中兴风作浪挑拨是非。

竞衣寸步不离的守在此处,心底始终是淡然坚定的,陛下自有陛下的道理,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没有命令传下,他就会坚定不移的守候在此处。

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万祜一时也拿之无可奈何,只能暂且忍下心中郁气,耐着性子与严寒等在此处。

就在他已经在考量是否要以年迈体虚的理由晕上一晕的时候,终于有人姗姗来迟的迎了过来。

“万相爷久侯了,着实是看老奴的不是,这上了年纪就是腿脚不利索,走路也是磕磕绊绊的,这厢向老相爷赔不是了。”怀济一张笑脸万年不变,煞白阴柔,让人看着心底看着发毛,仿佛被什么毒蝎盯上一般,骤然激灵的绷紧身体。

他如此放低姿态,将一切全揽在自己身上,又先发制人的赔礼道歉,万祜一时倒不好发作些什么了。

本来若是没这一番话,他就算是唐突冲撞一下陛下,那也是情有可原,旁人无可指摘的,但如今再借题发挥,倒显得他失了胸襟肚量了。

“怀公公严重了,本相等上一等本来倒也不打紧的,还是公公需要保养好身体,陛下毕竟是您一路看着长成的,扶持之情可非旁人能轻易替代的。”将场面话说足了,万祜虚情假意的寒暄一番,话锋一转又入了正题。

“不知陛下留住老夫是何意思?可有宣召。”

怀济何等精明,万祜嘴上不言责怪之意,后边这句话暗中却还是在这质疑与不满的,毕竟是心不甘情不愿,倒也是意料之中。

“万相爷放心,陛下自然不会平白无故的留您脚步,那必然是有要事相商,还请相爷这边移步,老奴这便领您去见陛下。”怀济含笑拱手,一侧身让开了身前路,不动声色的与竞衣交换了神色。

万祜顿了片刻,当先迈步走在了前边,心中却忍不住暗暗嘀咕,这陛下刚召见完了余文,这便又要见他,这朝中可都是些存心观望见风使舵的人,立场摇摆不定,等到回去怕又是一场踏破门槛的登门拜访,如此多事之秋,陛下竟还如此明目张胆的行事,果然君心难测,真不知到底是何用意。

怀济一言不发的追在他的身后,见他神色未曾出声惊扰,但再后边竞衣却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他离开了前朝,最快速度便赶往了宫禁深处。

一堵红墙之后,禾衣神色严峻的等在后边,目光中带着凛冽寒意。

“怎么这般紧张?”竞衣一转到这边便感受到了她身上寒意,心底亦是瞬间绷起了神经来。

禾衣并不是轻易喜怒形于表面的人,上一次见她这般紧张还是三年多以前陛下受了一剑的时候,如今这样寒气逼人,那定然是发生了不小的事。

禾衣回眸凝视他一眼,默然沉了一口气,“怕是大事不好了。”

“什么大事?能让你也变得这样情难自制?”竞衣态度瞬间正了几分,心底高高悬起,难得的带了紧张的神情。

“陛下辛苦筹谋良久的婚事要被手下那群人给搅了,算是大事吗?”禾衣叹息一声,只觉一身力气无处发泄,只能闷闷的反问一句。

“是余相做的好事?”竞衣神色蓦然一寒,陛下今日宣召余相入御书房,那地方素来是余相避之不及的,陛下如此态度,怕是余相难以幸免。

他伴君多年,怎么说也算是能读懂些陛下的心思,夜王重不重要,能不能动,他自然是心底澄明如镜,可叹总有人要挑一挑底线。

“呵,这倒还真不是余相,他不过是旁人手中的刀,用来打了迷魂阵,阵前也就是个卒而已。”禾衣心底一阵愤懑,她是真的为陛下扼腕叹息。

为了今日,三年前的一剑穿心,陛下都硬生生的捱在了身上,这些年来更是步步为营为此煞费苦心,事到临头却一波三折,一个个文武大臣家国大事上懒得费心,却偏偏抓住此事不放。

“你怕是怎么也想不到,秋后的蚂蚱还能蹦跶到房梁上,余文纵然是另有心思,却被万相爷抓到痛处,只这一点那就是前功尽弃,做了别人的手中盾,指下棋。”

心中百转千回,禾衣神色黯淡,却忍不住切齿咬牙,怎么这一次万相竟如此聪敏,事事周全稳妥,步步算计的恰到好处,这简直就是起死回生的一步棋,可谓是一箭三雕。

不只让他自己和万氏一族脱离了险境,还成功的拖了余相下水,更反将了陛下一军。

竞衣闻言亦是心下讶然,他原以为陛下命他拖住万相脚步,不过是为了制衡余相,倒也不算是至关紧要的事情,不成想此事背后竟然是万相,这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了。

“万相做了什么?”想到陛下严令留下万相在宫,他即刻便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肃然问道。

禾衣闻言神色一变,目光更是冰冷了几分,继而一字一句切齿道:“我倒是想知道,万相爷到底是从何而知夜王殿下的身份的?更何况有关性别隐秘,他与夜王也不过数面之缘,我不信夜王会如此大意,被他轻易察觉到了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