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一出,众人哄堂大笑,“就你那长满麻子的‘双百’千金?别出来现眼了吧!”
叶娆还是第一次听到什么“双百”千金,好奇问杜鹃:“这‘双百’是个什么意思?”
杜鹃想到什么一副忍笑的表情,“小姐,您怎么这都忘了,去年乞巧节不还碰见这位小姐么。当时您还同情了一下她呢。”
叶娆仔细回想,还是没回忆起来,原主的记忆中并没有这种只见过一面之缘的存在。
一旁的楠儿笑道:“小姐,传说‘双百’这一称号的由来,是因为一位书生的打趣。”
“当时,这位小姐还只有十岁左右,但已经体重超人,杵在一众纤纤小姐中,分外惹眼。当时有位书生偶然经过,看见此景,急忙掩面惊呼‘怪哉,这小女怕是过双百了吧,着实戳眼耶’!这以后,‘双百’小姐的称号也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我还听说,”杜鹃插话,“这位小姐为了减肥,前阵子还晕倒了呢,当真是可怜又可笑。也不知有没有成效?”
叶娆摇摇头,“那书生也太咋咋呼呼了些,寻常小姐,那经得住这么样的打趣?更何况那名千金还只有十岁。”
楠儿也深以为然,“那倒也是,听说那位大人为了给女儿讨回公道,还带人把那书生堵了,狠狠揍了一顿,也算是出了妻气儿了。只是这‘双百’小姐,当真是难减下来,陈大夫当时去看过,只说是祖上便如此,怕是改不了。”
“所以女孩子呀,还是少吃糖为好。娆妹你这儿倒是惬意,害得姐姐好一番寻找。”
几人闲聊间,梁玉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叶娆看去,只见她站在身后柳梢下,笑吟吟看着叶娆。
因为前院太过喧闹,叶娆才想着带两个侍女来后花园,坐在大石上透透气。这会儿听梁玉说找她,还以为是梁老太君找她,叶娆这边想回前院去了。
没想到梁玉却摇了摇头,笑容中似乎含了某种深意:“娆妹这倒是猜错了,不是太奶奶找你,而是大娘。我见她似乎很着急,便自告奋勇来找你了。”
“大娘找我?”叶娆一愣。
“没错,可能……是有什么好事吧。”梁玉说着,地拉着叶娆回了前院。
梁宋氏的确是在找叶娆,看起来有些焦急的样子,一见叶娆的身影,连忙就领着个丫鬟上来了,“娆儿,你倒是让舅母好找,来来来,你快帮舅母把这盆醒酒汤送过去给你璘哥哥,让他一定要喝下。”
“这才没过多久呢,就喝得醉醺醺的,像什么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严景璘身份被景帝知道了,还是周围都是梁府人,梁宋氏的话里满是长辈对后辈的嗔怪,不见一分尊卑之意。
叶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推着往前走了,同行的只有刚才跟在她身后的小丫鬟,手里捧着碗汤。至于楠儿两个,却被梁宋氏留下布置戏台去了。
梁老太君寿诞日,自然得请些戏子来唱热闹些的。
叶娆不知梁宋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暗中还有严南严北跟着,倒是不怕什么,在那丫鬟的带领下,来到了后院假山亭边。
亭子里趴着个人影,看他身上穿着的昂贵布料,还有下边守着的度公公,显然就是严景璘无疑了。
小丫鬟带她到亭子边,就把手中的托盘交给了叶娆,“娆小姐,六皇子现在除了您,什么人也不愿意见,这醒酒汤,就您送上去吧,奴婢就在这里等您。”
叶娆倒是想看看梁宋氏,亦或是严景璘想卖什么关子,也不推辞,端着托盘拾阶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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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54】
才刚走近, 叶娆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 要不是梁宋氏派来的丫鬟还在后头看着, 她怕是直接把醒酒汤扔给度公公就了事了。
她虽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可没把她的感情留存下来,自然对严景璘生不起半点同情。是, 严景璘的确也是无辜的, 可他也享受了十八年的皇子身份带来的便利, 有什么理由在这里喝得酩酊大醉?
即便叶娆留有原主的感情, 以她的性格也会果断斩掉这段情感, 与其和这么一个人纠纠缠缠,不如断情绝爱。否则一生岂不是毁了?
这时候,叶娆忽然想到姜新燕, 明明是个重生女, 却被梁玉设计,与严景璘绑在一起,就算不再背井离乡, 又有何指望?
当真是……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不管是小说中,还是现在, 景帝都在知晓严景璘身份后,没有剥夺他皇子该享有的权利。这一切,无论是因为看在两人父子一场的份上,还是作者对女主的庇护,对于姜新燕来说, 都是好事。
严景璘再不济,也还能捞个闲散王爷当当,姜新燕也能靠着姜山长对姜肆的恩情,坐稳王妃之位,一生无忧。小说中,严景璘不就做了个闲散王爷,闲云野鹤么?顺便还常给贵为皇后的梁玉送情书,膈应一番男主。
叶娆不仅为小说中的姜肆点了根蜡。
亭子里,听到动静的严景璘微微动了动,抬起头来,一双醉醺醺的眼睛定定看着叶娆,似乎不认得她是谁了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才打了个酒嗝。
“叶、叶娆……你怎么来了……是来看璘哥哥的么?”他摇摇晃晃站起来,朝叶娆方向扑过来,嘴里嘿嘿笑道:“我就知道……你定然是嗝……欲擒故纵,以前,你可是喜欢我……嗝喜欢得不得了!”
叶娆避开了他扑来的怀抱,用手里的帕子微微掩了鼻子,蹙起了眉头。看严景璘这模样,显然是醉糊涂了,什么话都敢乱说,叶娆当真是不想和他再多待下去。
她最讨厌喝醉酒还胡言乱语的人了,以前叶爸因为应酬,喝得醉醺醺回来,还被她好生数落了一通。当时叶爸就说,叶娆以后的伴侣怕是要禁一辈子酒……
叶娆想了想,却是有些期待姜肆喝醉酒的模样,那一定……会很有趣吧?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和姜肆一起,开了那罐梅子酒。
想起姜肆,再看看现在已经俯身在亭子里狂吐的某人,叶娆只觉得嫌弃得不行,连忙掩了口鼻,躲到上风口。余光瞟了一眼刚才那丫鬟站的地方,赫然发现人已经不在了,就连度公公也不见了人影,好像约好的一般。
梁宋氏难不成是要她来和喝醉酒的严景璘谈心?可这丫鬟小厮都没有一个,孤男寡女的,实在是太过逾越了吧?
叶娆把醒酒汤放在桌子上,勉强说了句:“醒酒汤我放桌上了,这是舅母送给你的,趁热喝了吧。”便想离开这里。
可到底没走成,她才迈了一步,严景璘就挡在了亭口,说什么也不让她走,嘴里乱七八糟的说着什么,还想要把叶娆扯进怀里。
叶娆连连后退,眼看要用上防狼三招,严景璘忽然“砰”地一声,倒了下来,严北的身影出现在身后,一脸的嫌弃:“噫……这家伙实在是太臭了,还想对我们殿下的女人动手,自不量力。”
“小姐,这里我和严南收拾,你快回去吧,楠儿她在等着你了。”
“待会你们查查,我这位舅母是什么意思。”说完,叶娆没多看严景璘一眼,赶紧离开了。
跟楠儿汇合后,叶娆也不再往前院去了,若是被梁宋氏知道,她根本没和严景璘说什么话,还让人把她宝贝儿子砍晕了,怕是要再树一个敌人。梁老太君她都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就算要对上梁宋氏,也要解决了这老太太再说。
既然不打算去前院,自然不好去叫杜鹃。叶娆只带着楠儿,往玉兰苑走去。经过后院角门的时候,一阵喧闹声从府外传来,隐约提到“叶”字,叶娆微微顿步,正想叫楠儿去看看怎么回事,管家忽然走了过来。
“福伯,外头是怎么回事?”
管家福伯眯着一双眼,笑呵呵道:“你还有什么事,几个泼皮无赖而已,听说咱们老夫人过生辰,应是想进府里来抢剩饭剩菜,刚刚已经让几个家丁赶出去了。惊扰了娆小姐,倒真是老奴的不是了。”
叶娆心里有怪怪的,但说不上什么来,也就没再关注此事,领着楠儿回去了。
福伯在原地站了会儿,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露出冷漠至极的一张脸。
这时,两个孔武有力的小厮关上角门,回到了原位站好。
福伯淡淡问道:“那三个叶家人,可打发走了?”
“打发走了,”其中一个小厮呸了一声,语气不屑,“那老东西还说要见叶娆小姐,死活不肯走,被阿贵一掌打晕了。老东西一晕,另外两个都是老弱妇孺,自然没敢再闹,拖着那老东西,瞬间就跑了个没影儿。”
“嗯,做得好,今日老夫人寿诞,你们可得看好了,别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到时候被老夫人知晓了,你们俩兄弟可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是,您放心!”
不过是随口一问,叶娆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入冬后,京城下起了大雪,天气也越发严寒。虽然早晨的雪景的确很美,可对叶娆来说,却是一场灾难。
梁老太君那里起得晚,倒是不需要早起去请安,可梁宋氏那里就不同了。即便是这样的深冬时节,一众姨娘小姐们都要早早起来,给她请安。特别是叶娆,也不知是什么缘故,梁宋氏对她格外严格。
有一次叶娆实在是起不来,晚到了半盏茶功夫,梁宋氏就请了个教养嬷嬷进府,说要教各位小姐们礼仪。
偏偏那嬷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盯着叶娆看,其他女眷分明做得一点也不规范,她也不管,只看着叶娆,好像她的教导对象只有叶娆,其他人不过是顺带。
这样的想法在梁宋氏那里得到了证实。
原来自从那次严北砍晕严景璘后,严景璘不知道是突然被敲醒了,还是怎么回事,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模样,积极筹备起婚礼来,就算来梁府,也只找叶娆,从不找梁玉。为此,梁怡没少挖坑给叶娆跳,当然最后是梁怡自己把自己给埋了。
这么一来,梁宋氏请教养嬷嬷来,还专门只教导叶娆,其目的也是昭然若揭了。
叶娆还记得梁宋氏后来找她过去又说了一通话,大意是叶娆是个有福的,严景肆经过她的“劝导”后,变得越发有担当,往后叶娆做了严景璘的侧妃,她也就放心了云云。
直把叶娆听得一脸懵逼——她什么时候和严景璘说过什么话了?还劝导……严景璘怕不是做梦梦到的吧?
甭管严景璘是不是梦见叶娆,叶娆光是想想,都觉得吃苍蝇一样难受。
楠儿等人也是很不满。叶娆小姐明明是他们七皇子殿下的未来正妃,谁耐烦去做他什么侧妃啊?这梁宋氏当真是离谱,还专门请了教养嬷嬷来,这是想培养一个合格皇子妃么?也不瞅瞅六皇子还能不能翻身。
虽说恶心了些,但是人在屋檐下,叶娆也不能公然反抗。幸好叶娆在梁老太君那里是个“宠儿”,叶娆开口诉苦,倒是曲线救国成功了,梁宋氏就算不满,也没办法反抗什么。
甚至当梁老太君得知梁宋氏想把叶娆推上六皇子侧妃位后,还狠狠敲打了一番梁宋氏,说梁家女儿,无论如何都绝不为妾。
“娆儿虽然不是我梁家女孩儿,但她从小长在我膝下,自然也是不可做妾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梁老太君都这么说了,梁宋氏只得暗暗咬牙应下了,只是有没有真的听从,就是另一回事了。
梁老太君和这个媳妇相处了这么多年,自然也是知晓她的脾性,缓和了些语气:“总之,你不可再打娆儿的注主意,若是想笼络六皇子,那送玉儿或者怡儿去也是可以的。娆儿这边么,我另有安排。”
她的确要让叶娆当正妻,就像她娘那样,永远做一个不得宠的正室,眼睁睁看着别的女人抢走丈夫的心,一生凄凉!如此,才可消了她贺玲雯所受到的苦楚!
梁宋氏自然不知晓梁老太君的打算,还以为她是真的宠爱叶娆,不忍心叶娆受到正妃的欺压。倒是不敢再说什么,只在心里打算,多多在叶娆面前提及璘儿,到时候叶娆自己哭着喊着要嫁给璘儿,估计老夫人也劝不住。
就像当初上云龙一样。
叶娆自然不晓得两个女人都在暗中谋划着她的婚事,这日强行被杜鹃挖起来后,捧着楠儿制作的暖手炉,迷迷糊糊来到了梁宋氏的屋子里请安。
没想到刚跨进曳芳苑的院门,梁怡也迎面走了过来,只是平日对她总是尖酸刻薄的少女,今日显然有些不在状态。看着一脸的憔悴,眼眶还是红红的,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身后的丫鬟一个劲儿劝着什么,叶娆只听见隐约几个字眼,类似“顾公子”“一表人才”等等。只梁怡一概不理,急冲冲走在前头,差点还把叶娆给撞了。
“走路也不看着点儿!”楠儿嘟哝了句。
没想到梁怡“刷”地转身,扬手一掌拍向楠儿的脸:“贱婢!本小姐都敢编排!不知死活的东——”
一只修如玉骨的手,拦住了她的掌势。
第55章 【55】
“教养嬷嬷教你的东西, 都忘了?”梁棋康淡淡看了眼梁怡, 他的话语平静无波, 但奇异地让梁怡瑟缩了下。
她连忙低下头,辩解道:“大哥,我只是想教训一下这个不懂规矩的丫头, 没别的意思……”
梁棋康却没听她再说什么, 转身就进了曳芳苑。
叶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她怎么感觉这位大表哥, 除了整天阴沉沉的之外, 还有哪里不对劲?刚才虽然帮楠儿解了围,却一眼都没瞧叶娆这个小姐。怪怪的……
梁棋康进去后,梁怡低低啐了声“死瘸子”, 而后也不管叶娆, 带着丫鬟进去了。
叶娆有些无语,既然梁怡这么怕梁棋康,怎么就不怕她在背后骂梁棋康的话被正主听见?
摇摇头, 叶娆没闲工夫想太多别人,也跟着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