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二楼传来脚步声，乔瀚一抬头就看到江之歌。
他惊喜地说：“哥，你怎么还在家，今天不上班了吗？”
江之歌昨天滴酒没沾，想要入睡却总是在脑海中循环播放着那个吻，和那个拥抱。一夜失眠，直到天亮才朦朦胧胧的睡了一会儿。
他揉了揉眉心，挡住了来自乔瀚的目光，调整好态度后才放下手，表情温柔的问：“昨晚睡得好吗？我估计你宿醉会难受，就帮你和导演请了一天的假期，明天再去就好。”
乔瀚自然没有注意到什么不同，他扬起大大的笑脸：“睡得很安稳。”
“哥……你是不是没睡好，黑眼圈很重啊。”乔瀚视力极佳，江之歌脸色是很憔悴。
江之歌笑笑：“我没事，之前公司事情多一直熬夜。现在已经好了。”
乔瀚也没多问，之前一段日子他俩过的都不怎么开心。现在过去就过去了。
*
午饭是江之歌亲手做的，满满一大桌，味道都还不错。
乔瀚吃撑到瘫在沙发上揉肚子。
看着他的这副模样，江之歌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来之前在街边见过的流浪猫，被好心人喂得膘肥体壮，吃饱了就在阳光下瘫着舔毛。
有点可爱。
就一点。
江之歌的嘴角不受控制的翘了起来，心情好了些。
乔瀚知道他的江总恢复记忆了，就总想着提出点过分的要求。
他纠结半天还是问了出来：“哥，你想不想看我拍戏？”
江之歌硬凹出来一份惊喜的表情，如果说刚才他的表情像是清清淡淡的薄荷糖，现在的表情就是加了十斤人工糖精的糕点，虽然甜，但是又假又腻。
乔瀚问完了就低着头，自然没注意到江总的表情有多不自然。
“我就觉得拍戏还挺有意思。”乔瀚想着借口。
江之歌接话：“好啊，虽然做娱乐公司这么多年了，但是我亲自去探班的时间几乎没有。不过，”他顿了下：“我在的话，不会影响你的发挥吗？”
乔瀚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高兴的扑到江之歌的身上：“不会，你在我会更努力的。”
乔瀚脸上的笑比七月的阳光还要明亮，仿佛是个从来没被生活的阴霾影响过一样。
江之歌心跳加快，这个笑容像是羽毛一样在他心上轻轻拂过。羽毛本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江之歌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会为另外一个人疯狂心动，还是对着一个他从一开始就看不起的人。
他劝自己，这只是为了更逼真才有点入戏，三个月之后就会恢复正常。
一定是这样。
☆、第 41 章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江之歌在和乔瀚的相处中深刻的感受到了自己是如何一点点沦陷的。
最开始只承认乔瀚有一点点的好，两个月过去后，他就算是再不想承认也得承认，他爱上了乔瀚。
不管是片场敬业的乔瀚，还是私底下喜欢撒娇的乔瀚，还是对所有朋友都真心实意的乔瀚。
每一个乔瀚都让他沦陷的更彻底一点。
*
到了九月份，乔瀚需要去学校报到了，他只收拾出了一个简单的行李，缺什么去学校再买也来的及。
在他出发去学校的前一天，他接到了一通电话。
是乔江打来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乔江才说：“你不是我哥哥？”
乔瀚知道乔江的训练结束回国了，但一直没想主动联系。
之前的那个家现在想起来还会让他觉得难受。
“是的，我不是。”乔瀚没多解释什么。
他和亲生父母已经见过面了，被哪个真正的“乔瀚”看起来也不是坏人，被他的爸妈教育的很好。
乔瀚不想争抢什么，能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已经是一件幸运的事了，至于之前二十几年替人受苦在他看来并不是什么不能原谅的事情。
命中注定罢了。
乔瀚语气平和：“乔江，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不过没关系，我没有再管教你的义务了，希望你之后可以过得积极向上。”
乔江在训练营过了那么久，身边同学的家庭有比她还要惨的。
她们撑住了苦难，挣到了参加训练的费用，为的就是改变自己的人生。
而她和她们对比起来，并没有资格浪费这珍贵的生命。
乔江现在是感激乔瀚的，她回来之前一直想要和乔瀚说一声：谢谢哥。
不过现在没机会了，她以后也再没机会对他喊上一句哥。
挺好的，以后不会再有人打着爱他的名义压榨他了。
*
乔瀚挂了电话，心情不是很好。
江之歌外出不知道做什么去了，神神秘秘的。
乔瀚东西都收拾好，想起来要去带上录取通知书。
他把它放在书房最显眼的地方，让江之歌天天都能看见，这有一半是江之歌的功劳。
乔瀚哼着小曲在收好了录取通知书，目光扫到了一张被文件夹压住的纸上，上边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以为是他的什么文件不小心和江总的文件混在了一起，便不甚在意的拿起来看了一眼。
并不是文件。
是一份记录着奇奇怪怪的东西的纸。
7.23和乔瀚因为要不要一起睡的事情吵架工作量加倍
8.3和乔瀚因为他喝酒的事情吵架工作量四倍
……
林林总总，乔瀚印象里这两个月每一次的小冲突都被记在了这张纸上。
乔瀚不太明白江之歌为什么要记这些，就算是记仇也不至于这些小事都要记录下来吧？
碰巧这是书房的电话铃响起。
乔瀚接了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的人很着急的先说了。
“之歌，你怎么和我们闹别扭不回老宅呢？我和你爸都知道，我们逼着你和乔瀚在一起让你不开心了，但是这不是那个挡灾的预言都说准了吗，为了你的安全我们才逼着你这么做的。妈知道你不喜欢他，等十月份之后那个灾就过去了，到时候你想分手就分手。”
“别和家里置气，回来吃个饭也好啊。”
乔瀚愣在原地。
是他女神的声音，每个字分开他都能听懂，但是连起来是什么意思？
江之歌被逼着和他在一起？
为了挡灾？
想分手？
乔瀚一声不吭把电话挂断，他盯着看那张刚刚还看不懂的纸。
一切都有了答案。
他的江总没有回来，没有。
这两个月和他朝夕相处的只是一个卑劣的骗子。
甚至骗子还是被逼的。
世界上没有比这个更大的笑话了，他以为的两情相悦，一往情深，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乔瀚的眼泪汹涌而出，他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有什么好哭的，不过是一个不爱他的人骗了他。
但是，他的江总到底在哪！
那三个月里让他真心实意爱上的人是不是永远消失在未知处。
乔瀚的眼泪擦干了还流，他干脆不管了。
正好行李都已经打包好了，他拖着行李就往外走。
出了门才想起来钥匙还在身上，他又把门打开，把钥匙放在玄关处。
就这样吧。
他们两不相欠。
*
江之歌心情很好，明天就要送小乔去上学了，他今天特意去把之前给乔瀚准备好的新车取了回来。
颜色型号选的都是乔瀚之前不经意说起来的，想来他会喜欢的。
江之歌打开门，屋里安安静静。
“小乔，出来取快递啦。”江之歌嘴角还挂着笑意。
无人应答。
与此同时他的手机铃声响起。
江之歌突然有点心悸。
接起来果然，公司那边又出了很多事，全是需要他亲自处理的。
之后又一个电话打进来，是他妈。
“我刚刚和你说了一半你怎么就挂电话了？我知道你不想和小乔在一块，这不再忍一个月就行了吗？你至于连家都不回吗？”
江之歌面色不耐：“我什么时候接你电话了？”
孙影后：“就刚刚啊，我打的你书房的电话，你接起来没说话就给挂了。”
江之歌：……
“妈，刚刚我不在家，是乔瀚接的电话。”
翻车翻的如此彻底。
江之歌觉得自己现在去医院都来不及了，直接去火葬场说不定时间刚好。
他想追去找乔瀚，点开手机的定位系统，发现那块安了定位系统的表，在家里。
艹。
江总心累。
这时候工作上的事更是催命一样的，无数个电话打进来。
江之歌也顾不上管什么新车了，直接开车往公司赶。
小乔明天就去学校了，去那儿肯定能找到他。他得先把工作处理完。
江总在马路上飙车，抢了个黄灯。
点背。
一辆重型卡车疾驰而过，直接把他的车撞翻。
江之歌被安全气囊压在靠背，他能察觉到自己在失血，身上越来越冷。
江之歌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想，他还没有和乔瀚说一句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可能要欠很久了。
*
江之歌在手术室半梦半醒的时候，感觉灵魂仿佛要脱离身体。
他好像在一个黑暗的甬道中前行了很久很久，身边没有人也没有声音。
一生中经过的事情像幻灯片一样播放。
他终于终于，在生命的终端看到了那三个月的生活。
想起来，他曾经没有一切偏见的时候是怎么样爱上乔瀚的。
想起来，他用真心换真心时的快乐。
每一个相爱的细节，每一个乔瀚生动的表情，每一个回想起来能让人幸福到落泪的亲吻。
江之歌一步步向着甬道中最光亮的地方走去。
他感觉到安宁。
这安宁却是虚假的。
有人用死亡逃避现世。
江之歌知道自己走到尽头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和他的小乔说上一句对不起。
但是这条路没有退路。
他走过的地方是一片虚空。
尽头的光亮很近了。
江之歌停住脚步，这个世界也不催促他。光亮没有逼近，身后的虚空也没有扩大。
他默默的坐在原地，一遍一遍的回想着和小乔在一起的生活，同时也回想着自己忘记那三个月记忆时的过分。
他还不能死，他还要挣扎着回去和乔瀚说上一句对不起。
如果可以，再加一句我爱你。
他不知道在黑暗中等了多久，时间在这里变成最强大的武器。
他好像等了三个月，又好像只有一天。
他的意识快要坚持不下去了。他好像忘记了自己是谁，又好像忘记了为什么会在这儿。
江之歌就这么坐着直到他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呼喊。
“哥，你醒过来，你只要醒过来我就原谅你。”
“你醒过来啊，你以后不想见我我就消失，但是你先醒过来。”
“你还没有想起来我，你不准死！”
江之歌腾地站起身，他身后的虚无一片片的碎裂，碎片闪烁着微小却明亮的星子一样的光芒，每一片碎片连接在一起，架成一座通向黑暗的路。
路的尽头，是他的爱人。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到这儿就完结啦。
我知道我烂尾了，对不起。
这本是我的第一本耽美，而且是第一本感情向的小说。
写的时候有一个大纲，但是没有对世界观做很完整的架构，人设从一开始立的就不是很稳，这一切导致我写到后面的时候很多地方重复，逻辑不通。
但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写，错漏就变得越来越大。
对不起，对不起。
我之后可能不会再写纯感情向的耽美了，感情的把握真的太难了。
本来我想设置的很多剧情，因为把恢复记忆的江总的人设写的有点崩之后，也很难再圆满的写下去。
希望读者太太们不要被我这本影响心情，晋江里还有很多好看的文。
祝大家剩下半年一切顺利！
素素2020.6.14
ps:要是有想看的番外评论里告诉我呀，三天之内的所有想看的番外我都会写。
☆、第 42 章
一股莫名巨大的力量拉扯这江之歌的灵魂，急速下坠，灵魂似乎被一双手硬塞回身体一样，巨大的挤压式的痛苦让他瞬间失去意识。
“医生，医生，他的指尖动了！”
嘈嘈杂杂的声音不是很大，江之歌慢慢在这混乱中苏醒过来。
他的眼皮仿佛有千钧之重，江之歌花了很大的气力才挣扎的张开了眼睛。
一个清瘦的身影在他的床边。
是他的小乔。
乔瀚看到江之歌醒了过来，眼神中是控制不住的巨大的惊喜，但是旋即他便想起来江之歌之前是如何的委曲求全的和他在一起。
乔瀚的表情僵住了片刻，下意识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