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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犬有糖[校园]》TXT全集下载_10(1 / 2)

“不喝了。”

祁飞站起身。

“有点困了,我上去补个午觉。”

走上楼梯的时候,祁飞顺手把客厅的灯给关上。

大白天的开灯,一点都不节约。

刘云家里总是亮堂堂的,跟原野院一点都不一样。

以前就算是晚上,祁飞和黄豆豆不怎么开灯,总觉得过于刺眼,让自己无处遁形。

夏正行跟着祁飞上楼,一直走到房间外他还跟着她。

祁飞转过身。

“我没事,真没事了。”

祁飞觉得自己刚刚哭得太卖劲儿,肯定把夏正行给吓到了。

她又重复了一遍。

“真没事。”

夏正行从口袋里掏出耳机递到祁飞手上。

“听会儿歌。”

他又把手机递到祁飞手上。

“音乐里有个叫舒缓的分类,听完后心情应该会好些。”

“好。”

祁飞看着干净的手机屏幕微微点头。

她回到房间,把门关上。

睡觉是不可能睡觉的,眼睛发干,一点睡意都没有。

祁飞往后倒到床上,也不盖被子,也没脱鞋,任由脚在床边晃荡。

她打开夏正行的手机。

竟然有密码锁。

有锁她怎么打开?等等...

祁飞手一顿,对着屏幕输入了四个一。

‘1111’

屏幕上有小圈圈开始转动,“咔哒”一声,屏幕竟然真得被打开。

祁飞笑出了声。

夏正行的密码也太好猜了。

光棍儿节。

手机屏幕上很简洁,除了学习的软件就只剩下计划表之类规划时间的软件。

背景图是一片海,深蓝色的,看上去很温柔。

祁飞点进音乐,戴上耳机。

舒缓的音乐在耳旁慢慢响起,有钢琴声,也有鼓点。

祁飞闭上眼睛,神经确实舒缓了不少,耳机线上有一股好闻的淡柠檬香味。

她的身上似乎也有。

也不知道是刚刚沾得夏正行身上的。

还是昨晚沐浴露的残留。

祁飞就这么百无聊赖地听着歌,时间不经意地溜走。

再次打开手机屏幕时,她已经听了两个小时,整整循环听了五遍歌单。

手机都被她听没电了。

祁飞坐起身往外走。

打开门,却发现夏正行背靠在门口的墙上站着。

祁飞被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摔地上。

夏正行的视线从手上的书上移开。

“你睡醒了?”

他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补充了一句。

“我路过。”

说完后夏正行就走开了。

信他就怪了,哪儿有人会用靠着墙的姿势路过?

祁飞用手摸向夏正行刚刚靠过的地方,墙上果然是温热的。

祁飞的鼻子又开始发酸。

夏正行这人...

祁飞低下头开始看向手机,耳机线缠绕在一起,她靠在墙上解了半天才把线理清了。

洁白的耳机线一尘不染,也不知道夏正行是如何做到把耳机线维持得这么干净的。

祁飞把手机放在夏正行房间外的充电台子上。

她走下楼,一边走一边拨通黄豆的电话。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好运来我们好运来,迎着好运兴旺发达通四海,叠个千纸鹤再系个红飘带...”

铃声断掉的那一刹,祁飞走出门外。

带着青草味的清新空气铺面而来,果然人还是要多往外走走。

祁飞看了看天色,有点明朗,但是不过分。

“怎么了祁飞?”

黄豆的声音传来。

“出来玩儿,去武馆。”

祁飞骑上自行车,直接把电话挂断。

她口中的武馆是老李手下的一个破馆子,教一些基本武术动作和拳击,门庭冷落,平常没事不会来人。

哪怕来人,也都是老李的熟人,卖个面子来这儿看看,顶多喝几蛊免费的茶就走。

祁飞走进去后,发现竟然还有人在里面练拳,虽然只是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大姐。

黄豆没多久就来了。

“怎么人还这么少啊?”

他皱眉。

“老李这馆子要是让我来管,肯定不会落败成这样。”

“你想得倒挺美。”

祁飞看着黄豆打开背包。

“老李就算亏本亏死也不会把馆子盘出去。”

“玩儿什么?”

他从包里拿出拳套。

“拳击还是刀?”

“拳击吧。”

祁飞接过黄豆扔给她的拳套。

“想出汗。”

“行行行。”

黄豆笑起来。

“好久没跟你打拳击了,每次你都让我跟你玩刀,那玩意儿我又玩不起来...”

说是打拳击,其实黄豆完全就是在迁就祁飞,连五分之一的力都没有使出来。

在体格和力度这方面,祁飞心里有数,就算是吃十斤蛋白·粉她也追不上黄豆。

虽然黄豆表面看上去就是个娃娃脸,但身上全都是硬邦邦的。

小时候祁飞也和黄豆练过一段时间拳击,但每次都是她被打得给鬼似的,牙齿混着血吐出来。

阴影太深,拳击这条路祁飞也就没有走下去,况且她的体格也不适合这个。

“砰砰”几声,祁飞打在黄豆的身上,不轻不重。

祁飞没下劲儿,听声音就跟打在棉花糖上似的。

“祁飞你怎么回事,怎么不得劲儿,跟团烂泥似的...”

“靠。”

听黄豆这么说祁飞不乐意了,摘下拳套,把身后披着的头发扎起来。

“等等...你别急啊,我去拿个护板。”

黄豆跳下台子,走到对面场子中年阿姨练拳的地方,问教练要了个护靶套在手臂上。

他跑回来,手撑着重新跃上台子。

“来来来,今天我给你做陪练,让你玩个尽兴。”

黄豆话没说完,祁飞直接抬腿,风扫过来。

比起出拳,祁飞更喜欢踢腿。

腾跃让祁飞觉得很放松,短暂离开地面,却不会失去重心。

当脚“啪”得落在护靶上,沉闷的叩击声给了祁飞一种定心丸般的沉重感,心也就跟着沉了下去。

整个场子很安静,只听见祁飞踢腿的声音,整个重心都压在腿上蓄势而出。

黄豆单方面被祁飞踢得一步一步往后退。

“来来来!”

黄豆仿佛嫌他们这儿还不够高调,大声地吼叫。

“祁飞,再用力点儿,对,抬高!”

黄豆的嘴就跟吐豆子一样不断往外吐字眼儿。

祁飞用力“砰”得踹了一脚后,黄豆呛了一口气,终于停下了絮絮叨叨。

对面场子的阿姨和教练都不练了,跑到他们这儿围观。

阿姨还举起个手机在拍。

“这孩子动作怎么这么漂亮,诶,教练你给我讲讲要怎么做才能跟她一样飞腾得那么高?”

“动作确实是漂亮,应该是练过,这样,要不您报我接下来的课程,我争取把您教成这样...”

大概练了一个多小时,汗流浃背,那些紧张的情绪早就化为汗水被冲刷走。

“不练了。”

祁飞摘下拳套,整个脸都烫到吓人,身子感觉能烧起来。

黄豆没尽兴。

“那你先去冲澡,我跟教练练会儿。”

祁飞点头。

“你带换洗衣服了吗?”

“带了,在背包里,把你的也带了,香皂在侧兜儿。”

“行。”

祁飞转身离开。

武馆人少的优势在冲澡的时候发挥到淋漓尽致,空旷得祁飞都想嚎几嗓子。

洗完后走出去,黄豆还在跟教练练拳,闷响声不绝于耳。

教练被黄豆打得连连往后退,差点一个踉跄倒下台子——

黄豆拽着教练的胳膊给拉回来。

拉回来就算了,竟然还接着打。

教练估计没想到这个娃娃脸的少年竟然这么有狠劲儿。

祁飞要是教练,她现在估计能怀疑人生。

站在底下观战的阿姨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小声呢喃着。

“这什么教练啊,靠不靠谱,还给我教拳呢,连个小孩儿都打不过...”

“行了行了,我不打了。”

最后还是教练自己跳下了场子的,一脸红。

“你这是专业级的吧,从小练到大的那种...东南亚那边的拳法?”

黄豆解开拳套。

“我就是个瞎练着玩儿的业余选手。”

业余选手黄豆从台子上跳下来,咧着个嘴跑向祁飞。

祁飞用手抵住黄豆凑过来的热腾身子。

“滚去洗澡,隔壁大妈腌的咸鱼都没你臭。“

“就知道嫌弃我。”

黄豆拎起背包去洗澡。

祁飞拿出手机搁在腿上瞎折腾,这才发现微信上有一条未读消息。

是夏正行。

-回来吃晚饭吗?

30分钟之前发来的。

看着对话框,祁飞想起了刚刚自己在夏正行怀里哭的样子。

这么一想,那种丢脸的情绪就跟蚂蚁一样往心里爬。

尴尬叫个什么味儿,谁尝他妈谁知道。

祁飞把手指按在键盘上。

-今天我就不回去了,有事儿。

有个屁的事儿。

就是不想回去面对夏正行。

祁飞甚至感到害怕。

夏正行问她过去的那时候,她差点没忍住全盘说出了口。

如果真说出口,一切就乱了。

这些过去,把祁飞和正常人区别开来,成为异类。

祁飞不想成为异类。

起码在夏正行之前不想。

黄豆从澡堂里走出来,看见祁飞坐在椅子上发呆。

“干嘛呢,思考人生呢?”

祁飞用手撑着下巴。

“夏正行知道我PTSD的事了。”

“所以呢?”

黄豆用毛巾擦头发。

“你在担心什么?班长又不会拿着个大喇叭出去给你广播。”

“我没在担心,我就是...”

祁飞顿了顿。

“我不应该告诉他的。”

“你这说的,你跟班长不是成为朋友了吗?你不就担心他会对你这些事儿有什么想法吗...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他怎么想是他的事,你们还是朋友就行。”

话糙理不糙。

祁飞抬头。

“你偶尔...还是能说点儿人话。”

祁飞发现黄豆看事情的角度很简单,偶尔她甚至觉得黄豆说不定很聪明。

“那是。”

黄豆把毛巾从头发上拿下来,拍了拍祁飞的肩膀。

“你能不能别想这么多,你架子呢,气势呢...作为原野院一哥的气势呢?”

“靠。”

祁飞咧开嘴。

“你神经病吧?”

她想收回之前觉得黄豆聪明的想法。

“但是...”

黄豆收回嬉笑的神情。

“我们和班长终究是不一样的,两个人世界的人,一个黑一个白,有些事能说有些事不能说,还是保持些距离比较好。”

“嗯。”

祁飞应声。

听到这话后,她莫名想要吃糖。

手伸入口袋,却只掏出了一张失去糖果的糖纸。

当天晚上祁飞没回去住,黄豆在他隔壁的小房间里给祁飞搭了一张小床,盖了三层棉花当床垫,但还是硬邦邦的。

祁飞干脆反客为主抢占黄豆的床。

她决定在原野院多住几天,周末也没回刘云家。

原野院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群皮孩子成天跑来跑去,从小豆芽变成大豆芽,从小萝卜变成大萝卜。

祁飞和黄豆最近暗地里较着劲儿,吃完晚饭后比赛谁先跑回房间。

谁先到达房间谁就能睡软床。

一群小屁孩儿胡乱当餐裁判,用情报从祁飞这儿骗了不少糖。

祁飞最享受坐在黄豆床上看着他原地跳脚。

“祁飞你能不能行了,这明明是我的床!”

“我不管,你输了。”

“你知不知道那个床有多硬!底下有好多小石子儿,睡得我背疼。”

“你他妈跟我编什么故事?”

祁飞不以为然地靠在床上。

“你以为你豌豆公主?”

院落里的孩子听到后,纷纷开始起哄叫黄豆‘豌豆公主’。

继‘原野院一哥’后,院落再次迎来它的‘原野院豌豆公主’。

老李不知道从哪知道了他俩周六去武馆的事,老油子一样晃荡到祁飞面前。

“祁飞啊,最近学业要是不紧张,你就带着黄豆去武馆玩玩儿,就当放松,成天在学校待着多累啊。”

祁飞知道老李就是想要个活体广告。

“给钱。”

“祁飞,咱俩什么关系是不是...你周末帮我去看看武馆就行。”

“不给钱也行,最近让我住一段时间原野院。”

“我不是听说你住在店里还有你们老板娘家里吗...你要住多久?”

祁飞也不知道自己住多久。

她只知道自己在躲着夏正行。

最近她帮刘云看完店也不睡阁楼,骑着车回原野院,周末更不会回刘云家。

无意识地,她承认黄豆那句话说得很对。

她和夏正行事两个世界的人。

本来就是两条平行线,为什么要硬逼着相交?

每次一到眼保健操,祁飞走到天台,含着糖漫无边际地发呆。

就是为了躲开来检查的夏正行。

天台上灰尘很多,平常没学生来,也就没保洁人员打扫,堆了一层铺着铁锈的钢管儿和旧器材。

祁飞也是闲的,从三楼杂物间找到扫帚,趁着课间或是做眼保健操的时候来扫扫地。

拿水桶灌水洒地,直到干净到足够让她躺下来。

每次躺在铜皮铁锈的中,她总能感受到一种荒诞的美感。

就像世界上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其他的都是散发着铁锈味的钢管。

它们没有生命,却有沉钝。

不会说话,却可以宽慰。

它们不会有漫无边际的思考和内心挣扎,不会因为过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而烦恼。

离PTSD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一周,就算那天她哭得前俯后仰好像不能呼吸,但其实这个世界还是云卷云舒过着它自己的节奏,行走着它自己的风。

祁飞躺在天台上,有一搭没一搭得想着。

如果哪一天她悄无声息得死去,估计只有原野院里的那些人知道。

或许老李还会嚼着烟草嘲笑一声。

‘我当初就不该把这个鬼崽子带回来了。’

或许那些小屁孩会为了她掉几滴眼泪,但肯定过不了多久,她的名字就会跟着她本人一样沉入泥土,消失在世间。

没有一个人会记住她。

没有人记得她来过,也没有人记得她是怎么走的。

正因为如此,才会有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