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坐下,乔扬想起问:“有啤酒喝不喝?”
彭旭“啧”一声:“拿来啊。”
乔扬颠颠地跑去拿,回来拉坏都给人拉好了,递到手边,说:“起个什么头?”
彭旭不解:“什么?”
“碰一个啊。”
“操,你形式还不少。”彭旭把酒搁下,暂且给他几分耐心让他磨蹭。
他端着酒,目光在彭旭脸上擦过来擦过去,心里琢磨祝什么呢?春节快乐?好像没这必要;为友谊干杯?太傻了;那不然说,欢迎爸爸?似乎也没多大意思。想来想去,他最后说:“希望明年还这么过。”
“没喝就多了。”彭旭笑一下,摆明了没把这话当真,酒一端,先跟他碰上了,“先过到明年的吧。”
乔扬马上把酒搁下了,他看着彭旭喝了一口,自己这口不问清楚了可不能喝。什么意思呀?彭旭是想说,跟他的关系是维持不到明年这会儿了吗?
“别这么没信心啊,都哪不合你的意?”
彭旭没答,下巴冲他手跟前的啤酒点了点,意思是:端啊,干嘛又撂下?
“头没起好,我得换一个。”
“你可是真……”彭旭说到一半又停了。这才叫无奈,都懒得再无奈了。
乔扬说:“真有病?”不知打哪冒上来一股拗劲,他非要把彭旭的话往下接,“下午那会儿你就说我有病,我哪有病你倒是告诉我啊,我也听听,能改我一定改,改不了我……改不了再说……”他忽然觉得彭旭从头到尾就没有一丁点想见他,之所以登他的门,纯粹是退而求其次,为了躲开另一个更不想待的地方。
彭旭却笑开了,很不厚道的那种笑法,说:“该给你拍下来,你自己看你有病没病。”
“没有。”乔扬一口气灌下去小半听酒,灌完,想起还没和彭旭碰杯,又回去补了一下,“别再说我有病。我没病。”
——若喜欢你叫有病,那你算什么呢?
“行啊,挺有量。”彭旭脸上还挂着点笑,随他一碰酒杯,也是好几大口。
乔扬看着他,心里唉一声,难得没忍住想让他听出点什么来,怎么就这么难。还好乔扬天性乐观,心里再失落也不往脸上透,一眨眼他又眉飞色舞上了:“我倒想知道醉是什么感觉,就没醉过。”
彭旭瞧他那个嘚瑟样:“过了啊。”
“真的。”
“要不来一回?”
乔扬朝地下看看,茶几旁边是他刚拿来的啤酒,他笑着摇摇头:“就这两打……”那意思没戏,“上回我喝我爸那五十二度的,小半斤也没觉着怎么,咱俩要喝估计也是我灌你。”
彭旭下巴仰起来了:“我捧你场了,你喘。欠不欠?”
乔扬太罕见看到他落下风的样子,哈哈笑起来,心里那点不得劲儿也散了,真一副招欠的德行说:“喝不过我也没事儿,真多了我伺候你。”有一瞬间他怀疑彭旭要打他,因为彭旭手里的啤酒罐咔了一声。
彭旭说:“你他妈就是有病,我就说了,你有病没病?”
“分事儿!分事儿。”乔扬刚说的话马上就不作数了,他对彭旭是真没办法,什么原则、底线,他只想彭旭能多看他几眼。
两人边吃边喝,渐渐聊起来。这点酒虽说不够让乔扬醉,但把他的思路晕开了,他想起好多以前的事,终于逮着个机会跟彭旭讨说法。
“你为什么在运动会上坑我啊,让我上去现眼。”
“我怎么那么会算,就知道你上去是现眼的。”
“那打嗝那回呢?你捂得我差点儿喘不上气。”
“一直抽抽着好受么?”
乔扬装得满肚子后账,其实根本不在乎彭旭认不认,他在乎的是彭旭记不记得。自从高考以后重新来往,他们还没这么坦然惬意地聊过天。一下子他也不急于求成了,彭旭也不急于撇清什么,是酒的功劳吗?一切变得那么可遇而不可求。
乔扬又说起那次随堂测验,说彭旭在他的卷子上画画调戏他:“你那天早饭真吃的鸡蛋油条?”
“早忘了。”彭旭说,一边又去开啤酒,给乔扬也开了一听。
乔扬撇嘴:“一到关键点你就忘。”
“哪关键了?谁他妈记得一年前早饭吃的什么,上礼拜的我都不记得。”
好吧,就信了你,乔扬心里想,嘴上说:“那你画的什么你记得吗?”
“画个鸡巴。”
“你看——”乔扬激动地一拍桌面,时隔那么久他可算破案了,“我就说!你可真行,你上课都想什么呢?”
“省得犯困。”彭旭喝一口酒,“不是,你这一会儿一问的有完没完?多大啊就开始追忆往昔。”
“又没事儿,聊聊呗。”两人吃得差不多了,谁也不再动筷,纯喝酒而已,乔扬坏笑一下:“你怕聊啊?”
“吃药去吧你。”彭旭懒得理他。
他突然说:“你等一下。”起身跑了,过半分钟从自己屋拿回来一支笔:“那回你送我的,我没舍得用。”
彭旭抽过来看看:“抠吧你。”
“是抠。”乔扬点头。不过我抠的是笔吗?还不是你的心意!
“你给我的时候说我有功,我有什么功啊,我到现在都不知道。”
“那就没有。”
“诶——”乔扬挤眉弄眼地,一副“你何苦呢”的表情,“你这人,想谢谢我又张不开……”
“屁。”彭旭用一个字就打断了他。
不过也点醒了他。“你别不好意思啊,”他哪壶不开提哪壶,上半身向前一探,半个桌面让他探过去了,“你要不想在家待,随时都能来,我巴不得你来,我也不问你为什么来了,只要你让我伺候……你老不让我伺候,我才难受……”
“嘚啵嘚啵的你真没多?”彭旭借着喝酒往后仰了仰,嫌他靠得太近。
“没有啊。”乔扬摇头,紧跟着又笑起来,看见什么笑料似的。彭旭瞪他,他说:“你比酒上头。”
“操……”
乔扬浑身荡漾死了,满心盘算着要怎么把彭旭留下来,彭旭的手机响了,一听就是家里人,问他怎么还不回家。彭旭越说越不耐烦,乔扬知道他一向讨厌被催。乔扬朝他做了好几个手势,用气声提议道:“电话给我吧?我说。”
没想到彭旭真给他了。他多会来事儿啊,一套一套的漂亮话是在情又在理,把彭爸爸哄得都不好意思打岔,直说等这阵子过去了请他来家里做客,又说给他添麻烦了,彭旭就不如他懂事……乔扬让他放心,说他和彭旭绝不会乱跑,同学那么多年了,都不是外人……
等挂了电话,彭旭第一句就是:“谁跟你不是外人?”
他蔫坏地笑:“爸爸怎么是外人?”
“那你刚才怎么不喊他爷爷?”
他更笑了,很识逗地说:“我真叫了估计叔叔不答应。”
“我操,”彭旭都要望天了,“你他妈就是一神经病,有毒吧你。”
“又毒不死人。”乔扬把最后半听酒灌下肚,一抹嘴说:“你就说我有用没用吧?有用吧?那你还不领情,你回回都不领我情,就看我一人瞎折腾,多没劲。”
“谁没劲?”彭旭眉毛一提。
乔扬不知死活地说:“你要特有劲,你就放开了干啊,是骂我是抽我,还是怎么着我,你可着劲儿来啊,干嘛老玩一半又往回缩……”
彭旭突然给了他一嘴巴,好狠好放肆的一嘴巴,隔着茶几就扇过来了。看回去,彭旭的表情像醒酒了,又像更醉:“可劲儿了么?给你脸了?”
第45章
乔扬本来都被打愣了,听见这话心马上有底了。他不怕彭旭收拾他,他就怕彭旭不收拾他。彭旭要是脸一掉,甩门走了,那才叫什么余地都没了。彭旭最能治他的一招就是抽身而退,真退了,他哭都没地方哭。
两秒钟,他就从彭旭那一脸的不耐烦里读懂了,彭旭不是真烦他。接下去就好办了,当然是左脸挨完了伸右脸。转眼他已经跪到彭旭跟前,又贱又老实地说:“爸爸再打这边儿,我胡说八道,我该打。”
啪!还真打了。不过不是乔扬以为的另一边,彭旭再出手还是照着他的左脸,更狠的一下,绝对没有往回缩的意思。
“我打你打?”彭旭问他,“你可劲儿我可劲儿?”
“你可劲儿,爸爸可劲儿。”乔扬这一巴掌挨得竟有点喘上了。大概人在激动的时候更耗体力,因为满身的细胞都欢腾起来了,从里到外地骚动。他正了正自己的跪姿,这气氛下什么都该更像回事一些。接着,他说他错了,说他不该仗着爸爸心情不错就蹬鼻子上脸,他太欠教育了,就是皮痒欠抽,真得爸爸好好管一管他:“爸爸随便打,我保证不躲。”
“美死你。”彭旭再不肯动第三下手了,改让他自己打,还特别强调说:“就打左脸,右边儿不用。”
彭旭扇他左脸是用右手,当然方便,换成他自己,左手明显不顺,开始的两下基本没使上力。他问彭旭:“打几下?”
彭旭说:“声儿太小,听不见响。”
没想到彭旭这么动真格的,他只好继续摸索,再五六下以后,手顺了不少。
彭旭说:“还小,听不真。”
其实他手都震麻了。狠狠心,他又加了一把劲儿,彭旭终于不挑刺了,说:“就照着这声儿来。”
他险些就“啊”出来。怎么还打呀?他以为结束了。他从没这么豁出去地扇过自己,不是他娇气,真疼,现在他的余光里左侧脸颊都要比右边鼓一层了。
他看一眼彭旭,企图从彭旭眼里找出点玩笑的影子,然而他连彭旭的眼睛也没找到,彭旭压根就不跟他对视。他必须动手了,拖是没用的,也没必要,不是他自己说的吗——让爸爸好好管一管他。他突然好佩服韦老师,动不动就被罚或被赏几十个耳光。就在不久前他才看过一段视频,虽然隔着头套,虽然就截了十几秒,但常在的主人是真舍得下手。他当时还想,这真是男朋友吗?
不过他确实看得好爽。可能是太爽了,他忽略了这爽其实是疼带来的。陈穆就曾说:“就是疼才爽啊,你想,要是一点不疼,一点没有被管教、被剥夺的压力,你还爽个屁,成过家家了。”
这么说,彭旭不打算和他过家家了?乔扬眼神一晃,又想去看彭旭,一行温热从他左眼滚了下来。诶?他什么时候哭了?他明明没觉得委屈啊,疼是疼了点,但绝对没到为难他的程度。
他使劲睁了睁眼,越不想右边也滑下一溜儿,还是滑下一溜儿,生生让他的巴掌给震下来的。
“你哭什么?”彭旭问,“不该爽么?”
“没哭,我爽。”乔扬胡乱抹了一把脸,多少有点难为情,自己把自己扇哭了。
“爽哭了?”彭旭看着他。
他“嗯”一声,问:“还打不打?”
“你硬了么?”
空一拍,他又“嗯”一声。
“操,把自己扇硬了?”
“主要是……爸爸看着……”
“你那尺呢?”彭旭突然问。
乔扬没反应过来,愣一下说:“尺?”
“你那话怎么说的来着?怎么的硬了就抽?”
乔扬反应过来了,说:“不该硬的时候……”
“哦对,”彭旭打断他,“去拿去。”
这回他“啊”出来了,表情欲言又止。彭旭让他有屁快放,他说:“这算不该吗?都是爸爸了,我看着爸爸硬……”
“对啊,”彭旭说,“所以该不该听我的,我说不该。”
尺拿回来,彭旭已坐到沙发上去了。乔扬追着他的拖鞋跪到茶几拐角,学着小视频里那些乖乖奴的规矩相,上供一样把尺子往彭旭手边递。彭旭动也没动,不接,就让他自己抽。
彭旭说:“我也好奇,我看看你都怎么自己玩自己。”他语气好清白,但神情里全是故意,他明明在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让我来,我就不来。
乔扬心里一个哆嗦,真贱啊,怎么彭旭越不屌他,他裤裆里还越膨胀了。“锁还摘吗?”他问,其实是想问要不要脱裤子。
彭旭态度依然,让他平时怎么玩,现在还怎么玩。
乔扬开始动作,同时觑着彭旭的脸色。他还是不大敢信那张脸会一点不变色,说不准就和上次一样,脱到一半,他突然一声“停”把你的人和心都给定在那儿。
彭旭却没叫停,甚至还嫌他磨蹭:“耗什么呢?想耗软了?”
“没软。”乔扬说。
“软了也没事儿,再给撸硬。”
乔扬心又哆嗦一下,原来到今天,他们之间才算是真正的歪打正着。彭旭下午那一顶,他本来都老实了,想着晚上就喝喝酒,聊聊天,热热乎乎吃顿饭,多求不来的一场约会,他什么歪心思也没动。就因为太没动,他闲散过头了,一个嘴贱倒把彭旭给惹了。惹得正好,他们也该到这一步了,“爸爸、爸爸”地喊了小半年,恰如其分呀。
他想着,底气也足了,刷一下,外裤连带内裤一齐褪到了膝盖。他看一眼彭旭,心里好希望彭旭也能看他一眼,至少看看他为他戴的锁是什么模样。
他换了一个新锁,就在入冬以后。他向彭旭汇报过,当时彭旭就那么一听,嗯都懒得嗯一声,更别提问他为什么想换了。是因为天气冷,金属的有点受罪,他改换了硅胶款。不像金属一样有镂空,硅胶款的鸟笼是全包的,一旦勃起,整个锁会向前顶,只是底端被卡环拽着,无法完全伸展。
乔扬眼下就是这个状态,看着都叫人咂舌。他倒是不怕疼,他早就习惯了,问题是摘不下来。他说:“爸爸,我有点儿困难……”就在几秒钟前,他还想着他忘了拿钥匙,这下也不急了,反正拿来也没用。
终于,彭旭又看了他一眼,“操”一声:“你这鸡巴是他妈该抽,关都关不住。”
这一骂,乔扬更困难了,亢奋的阴茎甚至随着彭旭的话跳了两下。
“你以前在学校就这样?”彭旭问,“说起来就起来?”
“有时候……”
“都什么时候?”
“就……”乔扬一阵奇怪,彭旭怎么突然好奇起这个来了,一直也没问过啊。其实乔扬自己也没特意总结过,总结也是离不开彭旭。“就跟你说话的时候……挨你挨得近的时候……”
他一开口就觉得彭旭要说“操”,但彭旭没说出来,只在脸上挂出了那个意思。彭旭说的是:“跟别人不行?”
“不行。”
“为什么?”
“我喜欢你——”简直是条件反射,还好一瞄彭旭的眼睛,他及时加了后半句,“身上的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