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闺门心计》TXT全集下载_51(1 / 2)

丫鬟舀起一勺。

浓的能在汤匙上立起来。

太子一口含下。

噗……

什么玩意。

没错,他是没尝到苦味,因为入口后腥臭味儿已经堵死了他味觉。

药喷出来的一瞬,太子有拿条死鱼塞祝六小姐嘴巴里的冲动。

六小姐大约当他是傻子。

入口顺?

有谁见过吃死鱼入口顺的!

第216章 变好

祝妤君一脸惊讶,“老太医说殿下不怕吃药的。”

哪怕用温水漱了口,口中残留的腥臭味仍令太子不停地抽气。

“太子不能不吃药。”祝妤君说道:“趁热没那么苦。”

太子扭过头,暂且不想理祝妤君。

除了觉得六小姐有些坏,太子还在自责。

他是负担。

如果不是他贪嘴,在谢昭仪宫中吃下那碗酥酪,便不会中毒。

多活八年已是上天恩赐。

不想死,但他明白这般活着没有意义。

几年前便想明白了。

他是个废人,顶着太子身份,治国理政一窍不通,但活着对父皇是种慰藉。

所以他会微笑地活到油尽灯枯的那一天。

不让父皇和关心、保护自己的人难过。

至于身上疼痛,习惯了会麻木,譬如现在,只要不是像祝六小姐那样拿针扎他骨头,他都没知觉的。

祝六小姐出现之前,他每天身上沉甸甸像石头一样,挺好。

痛都不在乎了,药苦不苦又有什么打紧,何况张老太医为了让他好受点,汤药都尽量减少苦涩感。

大家对他很好,不能皆大欢喜,却很温暖。

这种温吞等死的生活,在荣亲王府和张老太医竭力称赞的六小姐出现后结束了。

太子觉得祝六小姐压根不想给他好日子过。

第一次见先骗他能好,然后变着法子折腾他。

针扎也罢,他确实为此睡了好觉,接着又哄他下棋看书。

当了八年石头,他怎么看得进去。

真没想到六小姐生的那般美好,心却黑到连一个将死之人也不肯优待。

拿这种药给他喝,显见是想恶心死他。

祝六小姐还在旁边絮絮叨叨劝吃药。

太子越想越委屈,眼角是淡淡的粉色和泪光……

祝妤君愣住了。

太子已过弱冠之年,但五官精致黑发及腰,肤白如雪瘦弱似柳,看起来比连二公子年纪还小。

这副模样,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祝妤君挑挑眉,面对柔弱的太子,她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可太子心结不打开,除了最后三种毒难解外,将来也无法胜任储君之位。

“喝不下吗,为什么?殿下可以告诉民女。”祝妤君自丫鬟手中接过药碗。

味道真难闻,祝妤君嫌弃地揉揉鼻子。

“我要喝老太医配的药。”太子闷闷地说道。

“药灸必须配新药。”祝妤君嘴角一勾,太子开始反抗了,挺好,继续道:“殿下不说出想法,民女如何知晓,老太医一直夸殿下,民女以为殿下真的特别能忍耐。”

太子笑意有几分凉,“说了感受又有何用,不过徒增烦恼。”

“怎会,譬如殿下告诉民女为何不肯喝药。”祝妤君锲而不舍。

“一股死鱼的腥臭味,如何咽下。”太子情绪难自控地起伏,原本麻木的胸口,忽然浮起慢慢啃噬他血肉的钝痛。

太子决定待情绪缓和后,连味觉也舍弃,直接将汤药咽下。

祝妤君笑道:“民女还以为殿下尝不出味道,如此民女去换一碗药,另一碗入口更顺。”

太子嘴角一抽,原本便不太好的脸色,这会儿更是白到发青。

入口更顺,是不是意味着更难喝?

片刻功夫,祝妤君端新药进来。

不烫不凉温度正好。

太子笑不出来了,但觉悟仍在,长痛不如短痛,一饮而尽。

不腥不苦,还有点甜,比老太医配的药好喝。

太子不解地看祝妤君。

“不用担心,药性相同,前面用的药材便宜些,民女以为太子没有味觉,想省点用度。”祝妤君开始准备药灸。

太子忍不住咳嗽。

药灸时祝妤君没有激太子,问太子哪里舒服,哪里不舒服。

无奈太子皆是摇头。

三日后,乌黑的血水顺着足底针孔缓缓流出。

祝妤君喂太子吃一颗安神药,让太子沉沉地睡一觉,醒来第二种毒便解了。

为太子足底包上草药,祝妤君与张老太医去了外间。

“六丫头,太子肯表达意愿了。”

看着太子一点点好转,张老太医心里很激动。

所谓肯表达意愿,是最后一次药灸时,穴位有变化,祝妤君为护太子心脉,同时行了针。

其中一针会另人产生灼烧感,太子以为药灸的火烧到身上,提醒了祝妤君一句。

“不够,太子身上痛感仍很微弱,若心结打开,在第五种毒解除之前,太子每天都需要孩儿行针才能止痛。”祝妤君道。

“是吗,那慢慢来便是。”

张老太医满眼疼惜,靠行针止痛,那还不如第五种毒解完再打开太子心结。

“对了,六丫头,王府的连二公子还在京城未走。”

张老太医说了他请内侍带话给连昭廷一事,“皇上未明言,不过连公子留在京城不合适。”

确实不合适,但祝妤君隐隐地希望连昭廷留下。

“外祖父,连公子能主动送信进来吗?”祝妤君问道。

张老太医摇头,“不行,必须我们先传话与他,他见到内侍,再请内侍回话,六丫头,如今你在太子身边,不适合将太子的具体情况传出去。”

“外祖父放心,孩儿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

太子这一觉,足足睡了大半日。

再醒来太子觉得呼吸轻松了。

之前他鼻子总像堵着一块棉花。

用过早饭,看见祝六小姐进来,没有开口让他吃药,也没有针灸,只问他可要到廊下看看。

出厢房?

太子以为自己听错了。

老太医说过他不能出门的。

张老太医眼眶湿润,“殿下,之前是老夫无用,六丫头替殿下解了两种毒,殿下穿保暖些便不怕风了。”

是吗,他又好了一点?太子晕乎乎地点头。

丫鬟推来一辆四轮车,四轮车上垫有毛皮。

丫鬟替太子裹上厚厚的棉袄和大氅,裹完像只粽子。

搭两块木板,四轮车稳稳地过了门槛。

有云,天不是很亮,可开阔的能将全世界笼罩进去。

枝桠自屋檐探进来,枝头颤颤巍巍地开满了梅花。

空气是湿润的,呼吸后会在心头凝成晶莹的露水……

太子懵懵懂懂地经过穿廊,听见庭院里有女子的笑声,特别爽朗肆意。

太子眼睛微微发亮,他的丫鬟哪里有敢大声喧哗的?

第217章 倾诉

是春桃在玩闹。

自家小姐太省心了,春桃几乎无事可做。

她是静不了一刻钟的性子,偏偏府邸安静如一滩死水。

找不到东西玩儿,春桃寻几块碎皮料和棉花缝了只粗糙的鞠球。

没有丫鬟陪她玩,她也不介意,一个人在院子里玩的热闹。

太子看见一颗球高高飞起,跃过枝头,小如黑点,小心肝吓得一颤一颤。

鞠球落下,碰到树枝,朝太子撞来。

太子瞪大眼,身子不自觉地往后靠,祝妤君则往前一步,轻松地接住鞠球。

祝妤君正好迎着光,周身好似镀一层浅浅的银色。

太子闭了闭眼。

六小姐与他一样,纤细纤细的,如一株瘦弱的兰花,但六小姐的腰杆挺得笔直,又似傲然的松柏。

不知六小姐当松柏顶风雪会不会累。

太子缓缓地舒一口气。

自出厢房,他一直迷迷瞪瞪,觉得周遭一切虚幻不真实。

直到祝六小姐接到鞠球,久违的风景才开始清晰。

“小姐。”

春桃朝祝妤君跑来。

祝妤君将鞠球抛还春桃,嗔怪道:“毛毛躁躁的。”

春桃吐吐舌头,她知道小姐不会真的责备她。

如果不能玩,早在找皮料子时,小姐就阻止她了。

春桃好奇地探头看小姐身后男子。

长得真像连二公子,可太瘦了,身板还不如她小姐。

春桃未进过太子厢房,不知道太子长相。

“是太子殿下。”祝妤君笑道。

春桃赶忙见礼,玩闹归玩闹,礼数不会忘。

祝妤君回头见太子在看不远处一棵光秃秃的桃树。

定睛凝神,会发现那没有生气的枯枝,冒出了一星点嫩芽。

鲜嫩的绿色融化了枝头冰雪。

“看天色一会会有大风,殿下四处看看便回去吧。”祝妤君将鞠球递还春桃。

太子点点头,神情无多少变化,但眸光愈发亮。

下长廊有石阶。

丫鬟去拿板子,春桃眼珠一转,绕到太子身后,连人带四轮车稳稳地抓起。

三两步走到庭院,再轻轻地将四轮车放回青石板路。

春桃回头朝祝妤君咧嘴笑,在讨表扬。

祝妤君扶额,她能猜到太子心里想什么,无非主仆皆一个德行,半分不顾及他内心感受。

太子在一棵梅花树下,足足坐了小半时辰。

直到祝妤君催促,才同意回厢房。

“六小姐,解完毒,我是不是能走出府邸大门。”

换下厚袄子,太子靠回床榻。

“殿下恢复后,可以去任何地方。”祝妤君道。

“外面……很危险吧。”

太子自觉问了句废话,若不危险,父皇也不至于将他搬离东宫,再层层保护。

“相对的啊,殿下出去后,那些人也会觉得危险,殿下不吃亏。”祝妤君坐下替太子诊脉,脉象很稳定。

太子翻个白眼,他没法与六小姐沟通,所谓危险,乃性命攸关,是吃亏不吃亏的事吗?

气闷归气闷,太子心里莫名平衡。

“六小姐,我想走出去,院子太小了,看不到天究竟有多高多远。”太子轻声道。

太子转头看六小姐替他诊脉时认真的表情。

认真的样子让人特别安心。

“唔。”祝妤君推高太子松垮的袖笼,手指碰在距离手肘上三寸位置。

“六小姐,既然你会下棋,我让小济子备齐琴棋书画。”太子道。

“唔。”祝妤君按了按穴位,没有听见太子惨叫,心下轻叹,她瞧太子模样,似是打开心扉了,可身上知觉仍很弱。

太子想起什么,嘴角弯起,笑的特别温柔,“若我没有精力下棋和看书,六小姐可以弹琴给我听,我小时候喜欢音律,还曾陪母后修复过失传的古曲……六小姐手很漂亮,想来琴艺亦极好……”

太子说得口干舌燥,可六小姐只在他身上各处按来按去,偶尔漫不经心地‘唔’几声。

六小姐的手此刻停在他胸口……

行针时,他衣衫脱过许多次,之前全然无感觉,这会儿却莫名羞涩。

“六小姐在听我说话吗?”太子问道。

“嗯,民女不会弹琴。”

太子,“……”

他相当不得重视。

祝妤君打开布包,取出一排银针,每一根有巴掌长。

针尖照烛火,泛出一圈圈光晕,森森然看着很渗人。

太子呵呵笑,“不会便不会罢,拿针出来作甚,不是说养三日吗?”

祝妤君看太子一眼,记忆挺好嘛。

先才丫鬟替太子更衣时,祝妤君与外祖父在屏风外商量了几句。

大意是解第三种毒时比较伤,祝妤君决定开一味补药,待太子养三日再解毒。

“殿下放心,不是解毒。”

祝妤君示意太子往后靠,她要试一试太子身上痛觉。

银针深深浅浅地扎入穴位。

太子眸光幽幽地凝视祝妤君。

这一次太子很配合,有什么感觉皆说了,只是大部分时候仍察觉不到痛。

最后一针没有扎下,祝妤君第一次替太子解毒时便知最后一针必然会痛。

既然太子相信她,她便不欺负太子。

至于身体的痛觉仍源于心病。

祝妤君两世治病救人无数,但解心防除心病还是第一次。

终归太子心态已好转,倘若知觉实在不能恢复,她再想旁的法子便是。

祝妤君回厢房配药,太子吩咐内侍准备琴棋书画等物。

“六丫头,你可劝连二公子回北地了。”张老太医问道。

祝妤君摇头,“没有劝,孙女只请二公子放心。”

‘放心’意味着她很好,以及太子能治。

“连公子不肯走啊。”张老太医皱眉担忧。

“连公子必有他的想法,不肯也无甚。”祝妤君认真地计算药量。

其实她不知道连公子是否有想法,但她有打算。

再等十日吧,待她将太子身上第三种毒解了,而那时连公子仍留在京城……

……

午歇刚起,春桃嘻嘻哈哈地告诉祝妤君外头多了许多有趣玩意。

太子除了吩咐送笔墨纸砚琴棋进来,还要了各种花样的九连环、鲁班锁、陀螺、泥面人……全堆在廊下。

祝妤君亦起了兴致,披上氅衣出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