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珹心跳顿时不稳了,但他来不及不做人,皱眉道,你发烧了?
嗯。谢淮青声音虚弱。
他早上起来头昏脑胀,测了体温,知道是昨晚着凉的后果。
霍珹换了拖鞋进门,谢淮青也没力气招待他,跌坐在沙发上。霍珹拿起餐桌上的体温计,吓一跳,上面显示39度。
霍珹说,去医院。
谢淮青:不用,吃药就行。
他生病的时候,要么身边是保姆要么是一个人,早就有自己的一套办法,那就是,吃点药再挺一挺就好了。
不行,必须去医院。霍珹态度很强硬。
谢淮青用沉默表达反抗。
霍珹走到沙发那里:难道要我帮你换衣服?
谢淮青无奈地看了霍珹一眼,竟然听话了。大概人生病了就会变得有些软弱。
他回卧室换了身衣服,打开门,霍珹又皱眉,穿太少了。
谢淮青嘟囔:烦死了你。由于没力气,听着毫无力度,到霍珹耳朵里像是在撒娇。
霍珹去谢淮青衣柜里拿了件很厚的牛仔外套,谢淮青反抗,我不穿。
穿上,听话。霍珹说着,不由分说给谢淮青披上了,还像帮小孩子穿衣服一样,抬起谢淮青的胳膊往袖子里塞。
谢淮青晕乎乎地想,能耐了霍珹,等病好了再和他算账。
霍珹把亚索从箱子里放出来,拿了个盘子倒上猫粮,两人打车去了医院。
医生开了一针吊针,谢淮青坐在静点室里输液。
霍珹帮谢淮青把领口拢严实,站起身,我去楼下买点水。
过了一会他回来,不仅买了水,还买了好几包零食,甚至还有哇哈哈
谢淮青:买这些干什么。把他当小孩?
霍珹说,小时候我每次打针我妈都给我买零食,干坐着无聊,吃点东西打发时间。
说完拿了一瓶AD钙奶插上吸管递给谢淮青,谢淮青说不要。霍珹也不强求,把输液管握在手里暖着。
输液室墙壁上的电视在放机器人总动员,十多年前的动画电影,两个人看得入神,谢淮青不知不觉就把哇哈哈拿在了手里。
第一次觉得生病也可以挺开心的。
*
两瓶吊瓶下去谢淮青就退烧了,脑子清醒了许多,到家总算可以把亚索抱起来撸,撸猫撸得心满意足。亚索对谢淮青很亲近,几乎毫无防备。
霍珹去他家厨房煮了碗姜汤,逼着谢淮青喝完,谢淮青有点困,想睡觉,虽然舍不得亚索,还是客气请人离开,我要睡一会儿,要不你走吧。
霍珹不想走,而且不放心谢淮青,你睡你的,我就在客厅坐着,不会吵到你。
谢淮青说:我睡了,你一个人在这里有什么意思,你回家吧。他也怕在一起呆太久会传染给霍珹。
霍珹心里叹了口气,好,那我走了。猫你想不想养?
谢淮青惊讶极了,霍珹要把亚索送他吗,什么意思?
霍珹说,猫砂盆我都带来了,还有其他必需品,你要是喜欢,它就归你了。
谢淮青把亚索搂着,心中喜悦,嘴上矜持,这不好吧?
霍珹笑了,它本来就是你捡的,因为那时候你没时间养,才暂时养在我家。
那段时间谢淮青姥姥病重,他每天去医院陪护,实在无暇再多照顾一只受伤的小猫。
霍珹就知道谢淮青不会拒绝,他算盘打得响,亚索在这,他今后就有借口经常来了。
霍珹把要注意的事给谢淮青讲清楚,大概就这些。
谢淮青点头,记住了。
霍珹:那我走了,你去睡吧,睡醒跟我说一声。
谢淮青:嗯。
霍珹站起来向门口走去,突然回过头,对了
谢淮青没想到霍珹还会回头,慌忙将视线移开。
霍珹心脏突地跳了一下,他看到谢淮青眼里写着,不要走。
于是那句记得吃药,变成我不想回去,想留下和你一起吃晚饭。
谢淮青没看他,起身进卧室,丢下一句随便你。
霍珹觉得谢淮青可爱得要命了。所有那些没说出口的小心思,都令他着迷。
第13章
谢淮青把霍珹关在卧室门外,明明已经退烧了,脸却又红起来。他把大半张脸缩进被子里,似乎这样就能不那么羞耻似的。
他在卧室睡觉,门外的一人一猫好奇地探索他家客厅。
谢淮青小学之前住在这里,搬走之后,每年寒暑假也会回来,房子里到处是他成长的痕迹。墙的转角刻着一道道划痕,记录着家里小孩不断变化的身高。
霍珹站在墙边,最新一道刻痕高度刚好到他眼睛。
身高都这么般配。霍珹高兴地想。
壁橱上摆着谢淮青的童年照,照片里谢淮青被他姥姥抱着,还是个幼儿园小朋友。他从小好看到大,小时候可爱极了,像个雪白的团子,霍珹盯着看了好半天。
霍珹在客厅里转悠参观了一会儿,出于礼貌,不能擅自作主进其他房间,就把亚索抱着,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亚索在霍珹怀里蜷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就睡,霍珹一下一下轻轻帮它顺毛。
它曾经被人类小孩折磨得奄奄一息,霍珹刚把它带回家的时候它很怕人,牙尖爪利,凶得不得了,霍珹被它抓了无数次。后来渐渐建立起信任,甚至会把软软的小肚皮翻出来,随便怎么吸。
霍珹觉得谢淮青就像一只漂亮的小猫,正在逐渐对他收起爪子。
有一天也会把肚皮亮给他摸的吧。
*
谢淮青在羞耻中睡着,想到家里终于不是他一个人了,莫名有些安心。
他梦到上午刚发生的场景,霍珹强迫他穿上很厚的外套。
接着画面一转,到了一处天台。他站在围栏边,校服袖子上别着黑色的孝。
周围都是学校里的建筑,谢淮青判断这里是图书馆的楼顶。他出院后从没来过这里,之所以会梦到这,可能是失忆前来过。
转头一看,身边站着霍珹。
霍珹没有说话,两个人安静地立着。一阵冷风吹过,谢淮青打了个喷嚏,然后身上一暖,是霍珹把校服脱下来,披在了他身上。
谢淮青很惊讶梦里的自己没有拒绝。他看着霍珹,眼前突然变得模糊,然后泪水滚落出来。
谢淮青:
这是什么噩梦,他居然在别人面前哭了
谢淮青睁开眼,在羞耻中入睡,又在羞耻中醒来。他掀开被子想要下床,想起霍珹还在他家,突然有些不敢出去。
因为他知道那不是梦,是他丢失的一段记忆,真实发生过。这段记忆没有前因后果,让谢淮青对自己之前的判断产生些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