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蠢儿子是为了救她才变成这样的,聪明到知道回来搬救兵。
没想到它对自己的爱这么深沉!
朱娅慈爱地看着蠢儿子孤独又落寞的背影,跑过去紧紧抱住了它的脑袋。
蠢儿子,我以后再也不嫌弃你蠢了!
休息得好好的小金毛,突然被人从背后锁喉,半张脸闷在了密不透风的臂弯里。
它完全体会不到朱娅现在对她如慈母般滔滔不绝的爱,只觉得勒得慌。
挣扎着露出的一双眼,对着朱娅嫌弃地翻了个白眼,眼里写了四个字。
莫挨老子。
而朱娅只以为它在自己怀里滚来滚去是在撒娇,更加怜爱的抱紧蠢儿子。
另一边,安志兵灰溜溜地回到家后,便把自己关进了房里。
某一处伤得太重,走起路来每一步都是撕扯般的疼,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回来的。
他在床上难忍疼痛的翻滚,今天这件事情他也咋也不能说出口,太丢人了。
冯彩娟在外面拍门:“我的儿啊,你咋了?到底成事儿了没啊?”
不提起那件事还好,安志兵还能忍住疼,可一经想起,身上的伤痛仿佛又增加了几分。
他冲门外吼道:“娘,你别再烦我了!”
冯彩娟被莫名吼了一顿,心里虽然也有些不快,但她向来疼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万事都顺着他,哪里舍得和他生气。
“好好好,娘不说了,你休息吧。”
冯彩娟只当他没有成事,所以心情不好,除此之外也没再多想。
然而,过了两三天,儿子还是不愿从房里出来,每日三顿只将饭送到房门口。
直到后来再敲门时里面直接没了声。
冯彩娟大喊不妙,赶紧让安永昌撞开门,冲进去后看见儿子以扭曲的姿势躺在床上,不省人事,她差点晕厥过去。安永昌连忙背上儿子去了村里的卫生站。
卫生站的条件有限,张大夫只粗略的帮他检查了一番。
“咋现在才来治啊?在我这卫生站是不行了,赶紧送镇上吧。”
两夫妻傻了眼,咋也没想到居然有这么严重。
在他们看来能在村里治好的病全都是小毛病,但一到镇上县里那就是要出人命的大病了啊。
村上没有多余的牛车是专门去镇里的,安永昌借来一辆简陋的板车,板车两边没有遮拦,山路崎岖,安志兵躺在上面时不时要滑下来。
冯彩娟在边上护着,两人合力推车,徒步了好几个小时,才送儿子到了镇卫生所。
接诊安志兵的大夫在为他检查后摇了摇头:“情况不太好。”
闻言,冯彩娟立即号啕大哭,腿软得几乎要跪下来。
“大夫,求求你了,救救我儿子吧!”
穿白大褂的大夫神情严肃,“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就算是治好了,可能还是会……不行。”
对于安永昌来说,这无疑是个晴天霹雳。他一个大男人也没能撑住,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安志兵可是他们家的独苗苗,一想到安家香火要在自己这儿断了,心头顿时一梗,一股血腥味涌上喉咙,随后两眼翻白倒在了地上。
一家子两个男人都倒下了,冯彩娟哭天抢地,坐在地上开始疯了般破口大骂。
“他娘的,是谁害的我儿!”
周围的小护士都躲着她走,最后还是两个男大夫过来,将她架到大厅,以免影响其他病人。
安永昌一家人在镇里乱成一锅粥,另一边的朱娅却在家闲得发霉。
一听说朱娅受了伤,李淑英坚持一定要出来看看她。
李淑英原本所谓的“怪病”其实也就是营养不良,外加上心理作用,才会在病治好后,还瘫在床上不能动弹。
现在朱娅每天变着法儿的给她做好吃的,还经常陪她聊天,李淑英的身体迅速见好,心态也改观了许多,自然也能离了床走路了。
朱娅见她颤颤巍巍的拄着根拐杖走过来,连忙拿个小板凳让她坐下。
两人面对面坐着。
李淑英握着她的右手,“小娅啊,是我儿子没能照顾好你。”
“婶,这咋能怪安云召呢,还是他救了我呢。”
李淑英摇摇头,叹了口气。
“小娅,要不这样吧,你认我做干娘,这样他就能好好护着你了。”
李淑英显然说的是反话,她要是再不敲打敲打自己这个木头儿子,到手的媳妇儿都要给吓跑了。
朱娅瞥了一眼脸黑得像锅底的安云召,憋着笑配合起李淑英来。
“这……不太好吧。”
“这有啥不好的,以后你就喊他大哥,在家啥也不用干,全让他来。哦,对了,你还有个姐姐,等她过节回来,就让你俩认识认识。”
安云召的脸色愈发的阴沉,见朱娅抬头看向他,嘴唇张合。
“你敢喊个试试?”
这是这几天以来,安云召第一次用这么重的语气和她说话。
朱娅撇了撇嘴,有点被惯坏了后的小委屈。
“不让喊就不让喊呗,这么凶干啥。”
“对啊,你凶你妹妹干啥?”
李淑英拉长了脸将她护得紧紧的,就好像朱娅真是她女儿,而安云召则是那个欺负她女儿的臭小子。
安云召无奈地拧了拧眉心,这两个女人,他拿谁也没办法。
第19章 缘分
两个女人的战斗力实在太过强悍,被集中炮轰,安云召只能暂时出去避避风头。
然而,他到底还是低估了他娘想让朱娅当儿媳妇的念头。
李淑英的身体越发向好,她当然得更加操心自己儿子的终身大事了。
尤其是眼下有朱娅这种能干又懂事的姑娘,谁不想早早抢下娶进家?
晚饭过后,李淑英将安云召叫到房间里。
她如往常一般靠在床头,虽然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但是刚才出去走一趟还是费了不少精气神。
“云召啊,娘现在的身体也好的已经差不多了,你不用再顾及什么,亲事也该好好考虑起来了。”
丈夫去世后,李淑英整日郁郁寡欢,生了一场大病,差点随着丈夫的脚步去了。那时是安云召一个人撑起了整个家,可当时的他也不过才十五六岁,还在学校上学。
为了给她治病变卖了镇上的房子和家里一切值钱的东西,唯一留下了她现在房间里的这几样红木家具。
直到后来,他们搬到了安远村。李淑英看着儿子孤独落寞的身影,看着他从原本开朗的性格到后来话越来越少。
她才意识到了自己的自私,终日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她不仅给自己套上了枷锁,还连累了一双儿女。
昔日美满幸福的家庭支离破碎,女儿生气于她的悲观和消极,草草的出嫁,很少再回家。
她想要自己快好起来,可是身体却不由她。
渐渐的,她很少再想起去世的丈夫,转而最为忧心儿子的亲事。她太害怕自己一旦撒手走了,安云召身边还是连个暖心的人也没有。
“娘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小娅,小娅也对你很好,你们其实可以早点定下来。”
闻言,安云召垂在身侧的手捏紧了拳,他背脊挺直,眼神坚定。
“娘,她现在只不过是因为走失又丢了记忆才住进咱们家,总有一天会离开回自己家的。”
“以后您也别说这些话了,对姑娘家的名声不好。”
安云召知道朱娅的一切都很美好,但是他也清楚的明白那些并不属于现在一无所有的他,她始终要回到自己的世界。
“啥话呀,让她当你妹妹的话?”李淑英装作没听懂。
安云召沉默着不说话,只静静的盯着她,等她的承诺。
“好了,好了,不说了。”李淑英很久没和儿子谈过心,没想到他居然还会发小脾气了。
她虽然嘴上答应了,但心里却完全不认同安云召的想法。
她相信缘分,在她以为儿子要一个人孤独的耗尽余生的时候,朱娅恰巧出现了,自此儿子的生活也变得有趣热闹起来。
夫妻之间讲究的也就是缘分二字,她希望他和朱娅之间不要辜负了老天爷所赐的缘分。
李淑英理了理心思,应了他的要求不再提起这件事。
“我叫你过来也不单为了你。”
她停顿了几秒,再说话时,嗓音有些哽咽。
“你妹妹她……过得好不好?是我对不起她……”
李淑英一直以为女儿是恨她的,所以嫁人后再没回过家。但她不知道的是,安云佳常常在她睡着的时候过来看她。
安云召张了张嘴,想着还是让她们两个自己解开心结的好,没有多说什么。
“我明天去接她回家。”
第二天下午,安云召要去黄家村接人,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叮嘱朱娅不要出去乱跑。
朱娅笑吟吟地答应着,“好,都听你的。”
安云召看她有些敷衍,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她推着往外走。
“要拿什么东西也要等我回来再说。”
“诶呀,你怎么婆婆妈妈的,快走,快走,我不会乱跑的。”
朱娅在后面推着他,安云召怕碰到她的手,完全不敢乱动。
好心的将他送至门口挥手告别后,朱娅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这是自由的味道!
这些天,安云召整天不让她干这,不让她干那,最最过分的是不让她洗澡,简直是把她当成了泥塑的娃娃,洗着洗着人就能没了。
现在他一走,朱娅自然要躁动起来。
首先就是要带着蠢儿子出去透透气,然后回来再洗个澡,洗个头。
走去黄家村路上的安云召,自然不知道朱娅背着他做了什么事,只感觉眼皮跳的厉害。
到妹妹婆家的时候,她婆婆正在院子里哄孩子。
“哦,哦,别哭了,别哭了,晚上就有水喝了。”
黄家村离安远村不算远,村里的情况也都差不多,队上安排人去大坝运水,然后每天晚上分发给村民。
那孩子嚎哭得厉害,在黄母的怀里耍泼打滚。
正在安云召犹豫现在要不要进去时,黄母眼尖的发现了安云召的到来,她赶紧把孙子交给大点的孙女照顾,十分热情的过来迎接他。
“婶子,我来找云佳。”
往常安云召每次过来看他妹妹时,都要带些吃的喝的。
但这回却是两手空空来的。
黄母心里立马有些不高兴了,但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刚才的热情不显了。
淡淡的说了句,“进来坐吧。”
安云佳当初为了逃离家里的消极的氛围,在刚满十八岁的时候,有人上门说亲,她二话不说就嫁了过去。
在完全不知道对方的家庭如何的情况下,这一行为可谓非常任性。
嫁人后的安云佳依旧固执又倔强,不管在婆家受了多少苦多少累,也从没告诉过他这个唯一的哥哥。
安云召不知道妹妹过的如何,只能尽量多的来看她,让他们知道她娘家也是有人的,这样云佳在这里也不会随意受人欺负。
现在刚过午饭时间,还不到上工的时候。
安云佳在厨房里忙活,处理大哥家的孩子们摘来的槐树叶和香椿芽。
听闻哥哥来了,她赶忙用毛巾擦了手出来。
“哥,你咋现在来了?”
“娘想看看你。”
听了这话,安云佳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娘她……”
安云召看出来她想岔了,抬手敲了下她的脑袋。
“娘现在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就想你回去看看她。”
安云佳低头,眼睛盯着地面。
当初她没经过娘的同意就嫁了过来,还说了些不好的话,成家了后也懂事了,真没脸面在娘醒着的时候去看她。
“我就不回去了吧,娘……她身体好了就行。”
安云召知道自家妹妹爱钻牛角尖,可是一家人哪有这么久的隔阂。
“你要是不回去,娘该打我了,你知道娘是最疼你的吧。”
话音刚落,一滴眼泪直直地砸向地面,安云佳想起了小时候娘对她的好,便更加唾弃自己之前的行为了。
她靠在兄长身侧,忍不住哭出了声。
安云佳回房间收拾衣服,这次回去肯定是要在家住几天的。
“你这是要回家住了?你回去了,家里的活谁干?”
黄母语气有些不善,今天她哥哥来没带东西也就算了,还要将人带回去。
安云佳停下收衣服的动作,“我又不是你们黄家的奴隶,难道回个娘家都不行了?”
黄母碰了一鼻子灰,也自知理亏,赶紧去喊小儿子过来。
“快去管管你媳妇儿,现在不得了,都会顶嘴了。”
黄林军没什么反应,知道她惯会夸大事实。
“娘,你就让她回去歇几天能咋?”
“嘿,你说的倒轻巧,她走了家里那些活谁来干?”黄母还是一脸不乐意。
“不是还有大嫂吗?”
“你大嫂她要带小孩,哪有时间。”
这句话,乍一听没什么,但黄林军知道这是在暗讽云佳没有给她生个孙子。
大哥家的孩子都七八岁了,哪还要人带。
又想起她平日里是怎么偏袒大哥一家的,黄林军没好气道:“那我来总行了吧。”
最后,黄母自然拦不下儿媳妇回自个儿娘家,在安云佳离开的时候也没个好脸。
“啦啦啦……”
洗澡小间内,传来朱娅哼歌的声音,哼出的调子十分欢快。
单手洗澡有一定的难度,特别是脱衣服和穿衣服的时候,所以朱娅在里面待了很长时间。
长到安云召带着妹妹已经回了家。
洗完澡后,朱娅还没有意识到安云召已经到家了,桶里的热水还够,她打算着要洗个头。
堂屋里,安云召到处找着朱娅,去了她房里也没见她人影。
只有小金毛在他回来的时候,第一个冲了出来。
“哥,你啥时候养了条狗啊?”
安云佳躲开小金毛热情的往她身上扑的爪子。
“嗯,待会儿再和你解释,先去娘的房间吧。”
送安云佳去房间后,安云召给两人腾出空间。
一出房门,安云召便往洗澡小间走去,小金毛还在家,那朱娅肯定没有出门,房间里也没人。
那么就只剩一个可能了。
走至洗澡小间门前,果然听见了里面哗哗的水声,安云召提着的心才放松下来。
“诶呀!”
刚想转身离开,突然从里面传来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