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思齐冷笑了一下:农夫也因为觉得蛇可怜,才救的他,可蛇只能是蛇,该贪婪的时候,他根本不会犹豫。
顾鸣愣了一下。他感觉到虞思齐似乎话中有话。
但虞思齐很快又撇过脸去道:算了,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看到他熟悉的闹别扭顾鸣又笑了:在你眼里,我又是哪种人了?
我原以为你跟我是同一种人。虞思齐喃喃自语道。
顾鸣没听清,疑惑地嗯了一声,虞思齐又重新道:优柔寡断,太信任善良,无原则相信别人甚至他猛地逼近顾鸣的脸:甚至随便相信敌人。
他戳了戳顾鸣的胸口:还毫无防备地带敌人回家。
在顾鸣怔愣的当口虞思齐又很快坐了回去,蠢货。
屋里气氛忽然静默下来,只有落地窗撒进来一地夕阳。
方管家忽然笑了一声,两人都看向他。
抱歉,我失礼了。他鞠了鞠躬,夹着文件和红茶盘下去了。
他笑顾鸣也笑起来,顾鸣放松地靠着沙发背,伸出胳膊揽了揽虞思齐的肩:你气什么?既然你自认是敌人了,发现了我的弱点你不应该光速躲进被窝捂嘴偷笑吗?
捂嘴偷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虞思齐再一次被顾鸣的脱线征服了,他无奈地哼了一声,身体却不再反抗顾鸣的胳膊。
顾鸣大笑,我不是无知的农夫,也不会去救一条蛇,我只会救有价值的东西。为了预防他的背叛,他的命也得在我手里。顾鸣摸了摸虞思齐的后脊,摸的他整个人一个激灵,但顾鸣又很快两只手限制住了他的脸,笑起来:况且,你怎么知道我毫无防备?
他两只手捧着,把虞思齐的脸转向客厅角落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书架上。
虞思齐先是迷茫了一下,看清后忽然一凛,寒气从后脊梁冒上头顶书架顶上有一排黑洞洞的枪口从那排油画的眼睛里朝下看。
虞思齐浑身发凉,他呆滞地坐在原地,任由顾鸣放开他的脸,坐在一旁笑出声。
好了,吓到了?我想你是虞家既定的继承人,没见过吗?不可能吧。
虞思齐不说话,顾鸣看他好像是真吓着了,这才凑近他搂了搂他的肩膀:喂,跟你逗着玩儿的,你叫我一声顾哥哥,顾哥哥怎么可能对你开枪呢?
虞思齐身上的温度逐渐回归,这才转过头看向顾鸣。
顾鸣神色中的温柔和那排残忍冰冷的枪口形成了极强烈的对比,虞思齐忽然感觉自己喘不过气。
你在看什嗷!顾鸣忽然被一股子巨大的力气按倒在了沙发上,他下意识想挣扎竟然没能挣扎开。
虞思齐按着他的肩膀,垂眸死死地盯着他看。
顾鸣感觉自己好像一块肉,虞思齐的眼神好像要吃人。
小鱼?
一声只有顾鸣才叫过的称呼,虞思齐忽然并且慌乱地起了不该有的反应,他眼神一瞬间慌的像个被抓住偷了糖果的孩子,沾了火似的从顾鸣身上弹开,坐到沙发另一角去了。
慌什么?你怎么了?顾鸣懵了,这孩子不会被他吓出问题来了吧?不会吧?这不是反派吗?
反派怎么可能这么纯洁!
虞思齐受了巨大惊吓似的蜷缩在沙发角落里,好像一个被欺负的小媳妇。
顾鸣被自己脑海中不合适的想象笑到了,他坐起来凑近虞思齐:还不是你先说我不好?吓到你了跟你道歉,好不好?
顾鸣带着温度的手骤然搭上虞思齐的肩,虞思齐忽然反应非常大地喊道:别碰我!
我擦?玩大了?这小崽子不乐意跟顾家了?
顾鸣刚要反省,佣人被虞思齐这一声吓得直接跪倒在楼梯边,发出一声闷响,顾鸣看向她。
顾、顾总,浴缸里热水好了
顾鸣正要点头说知道了,虞思齐忽然站起来,匆忙扔下一句:我先洗,你等会再洗。
直接一头钻进主卧并关上了门。
佣人吓得瑟瑟发抖。
顾鸣可从没往家里领过这种烈性子的客人,这下顾鸣指定要大发雷霆,把那位扔出去事小,牵连到她们这些佣人就太可怕了
顾鸣果然朝她走过来,佣人吓得不敢起身,一直到顾鸣停在身前才颤抖道:顾总
但想象中的怒火却并没有落下来,顾鸣只是轻声道:快起来,摔坏了?
没,没有她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站在顾鸣跟前低着头不敢动。
真的没事?摔坏了就去医院,叫老方送你去。顾鸣歪歪头,想看她膝盖是不是摔破了,但女佣却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受宠若惊地捏着裙角:不、不用了,顾总,我没事,不用麻烦方管家
顾鸣放下心来,抬手叫角落里正隐身的方管家过来,看看她有事没,伤了就送医院,没伤也回去养几天。今晚屋里不用留人。
女佣瑟缩了一下,方管家点头应下,带着人下去了。
女佣临出门前回头看向顾鸣。
顾鸣站在主卧门口,似乎对里面说了什么,说完便转身走上楼梯。
方管家,顾总他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出了门女佣悄悄说。
方管家温和地一笑:顾总一直是个温柔的人。
女佣激灵了一下。现在这么说她没什么意见,以前的顾鸣跟温柔这种词简直不沾边。
主卧里虞思齐把自己全部泡进浴缸的热水里,浑身上下泛着被热水烫过的粉色。
他肤色本就暖白,一烫更显得红润,虞思齐在热水里勉强睁开眼,水面的波纹倒映在眼球里,金色的顶灯通过水面的折射在他眼前幻化成旖旎的光线,虞思齐感觉不但自己没冷静下来,反而更难受了。
顾鸣敲门的声音闷闷地传到水底来,他说在三楼等他三楼
对了,上次来顾家的时候,顾鸣就说过让他别乱跑,似乎那时候就提到过让他别上楼?
三楼有什么
虞思齐朦朦胧胧地胡思乱想,顾鸣海蓝的眼睛在他面前晃啊晃,玫瑰花圃催/情的香风直往骨头缝隙里吹。
他忍不住从嘴唇溢出几个水泡,像是顾鸣对他的称呼。虞思齐觉得自己现在就好像一条被豢养在鱼缸里,无能为力的鱼,他和顾鸣的世界永远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顾鸣和那些玫瑰,都不属于他,却轻易地闯进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