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放下筷子，没急着回答，似笑非笑的任由他们漫天胡猜。
听又有人怀疑顾念未成年，林森终于开了口：“19。”
“卧 ……去！”包厢内气氛一度炸裂，这信息量也太大了。
“走走走，先去唱歌，一会细聊。”邻居发小约了女孩子，见时间差不多，匆匆打断聊天。
除了林森，大家都知道他今天这么慷慨事出有因。看在他热情款待的份上，也没拆穿。
林森走进KTV，尚处于暑期的娱乐场所人很多。烟酒味，嘶吼声，令他蹙眉。
众人走进包间，沙发上坐着几个女孩子。
其中穿着白色紧身裙的姑娘烫着大波浪，戴着珍珠耳针。不得不说，她最亮眼。
邻居发小进来最先看她，而她则看着人群里面无表情的林森。
男人穿着T恤，胳膊曲线明显。长腿翘臀牛仔裤根本遮不住，极品。
大家就坐，女孩子自然而然坐在了林森另一边。
她媚眼如丝，说话娇滴滴，端着啤酒问：“这位哥哥要怎么称呼？”
集体的力量是无穷大的，大概是外卖难吃，激发了大家工作完赶紧加餐的决心。
课题组比预计的提前一个小时完成工作。
张教授在离开前给每个人发了红包，纪念这一阶段工作完成。
“明天就是周末，大家好好休息，我呢，不到极端情况不给大家电话。”
不得不说，张教授是一位好老板，说到做到，绝对不侵占私人时间。
她看了看顾念，充满慈爱的眼里流露出不舍之情：“还有就是找机会和你们的小师妹告别，她呀，再过几天就要去首都报道了。”
顾念和大家初步约定好聚餐时间，便边走边给林森打电话。
嘟嘟没几声，林森接了，只是听筒里嘈杂一片，她听不清。
林森比了个手势，正热唱的兄弟立刻停下，背景音乐也停了，大包内特别安静。
“我下班了。”顾念站在路边，这会车是有，但都是载客状态。
林森刚拿起车钥匙，可看到手边啤酒，手就又放下了。
“喝酒了是吗？我去接你。”应酬交际，顾念懂，见了朋友们畅饮一番实属正常。
“好。”小孩随口一句话，就让林森弯起嘴角。
报了地址，林森挂断电话，可音乐仍保持暂停状态。
“怎么了？”他叼着棒棒糖，靠在沙发背上。这一刻的慵懒，是在部队里绝对不会出现的。
“我森哥！这到底是什么神仙妹妹，竟然能让你笑。”
发小们都快疯了，他们从穿开裆裤起，就没见过这位行走的冰山对异性温柔，更不要说笑了。
“手机拿出来。”林森也没着急，心情好跟着耐心也多了几分。
“打开百科。”
大家随着林森的指令行动，整齐划一。
“顾，姓氏，念，思念。关键字不足的话，添个金陵林业大学。”说完，林森又把糖叼了回去。
他来的路上随便买的，还挺好吃。摸了摸装在口袋里的糖纸，打算明天专门给顾念买点。
“卧……去！”
顾念参赛的，获奖的，奖学金记录等一条条跳了出来。搭配照片，童叟无欺。
“了不得。”
“我森哥就是我森哥，对另一半的要求这么高。怪不得之前不谈恋爱。”
大家对顾念的褒奖，女孩子听着很不舒服。这本应是她大放异彩的场合，被尚未到场的人夺了关注，生气。
她之前的搭讪，林森并未理会。这时候对他女朋友的夸奖，激发了她二次出击的念头。
把齐肩衣领又往下拽了拽，女孩子在纸巾上印了个唇印，跟着她二次端着酒走到林森跟前。
“森哥，初次相识，敬你啊。”
她靠近，林森便向后退了退。他感觉得到，发小今天的目标就是眼前这位。
林森摇了摇头，淡淡说了句：“不必。”
女孩子也不是真的要喝酒，而是手一滑。
杯子擦着林森的膝盖落在地毯上，贱湿了林森的裤腿。
女孩子递上纸巾，专门在林森眼前展开。深红色的印记，透着十足暧昧。
顾念推门进来，首先看见的就是林森正黑着脸。
他丝毫不掩饰对眼前人的厌恶，细长的眉眼里阴沉沉。
张口语气冰冷：“我家户口本上没你这号人，没事儿别哥哥哥哥的乱叫。”
发小明显感觉到林森生气了，便起身把女神劝到了一边。
大家没注意顾念进来，可顾念却听到受了气的女孩子带着骄纵的语气说了句：“就一个穷当兵的，神气什么！”
握着背包带的手紧了紧，顾念穿过人群走到林森面前：“我来了。”
林森见是顾念，暂时压下情绪，问：“走吗？”
顾念看了眼女孩子所在的方向，轻轻摇头：“你们继续聊，我坐会，果盘看起来不错。”
说完，她专门坐到了女孩子边上空出的座位。
大家并不知道顾念听到了些什么，可她表现落落大方，语气里的支持和理解还挺让大伙高兴。
热唱继续，男人和女人们各自聊着。
女孩子看了眼顾念，这样的距离和灯光，判断不出顾念的肤色。可她借着拿水果的机会贴近了些，眼前人皮肤特别好，几乎零毛孔。
到底要维持女神的风范，她刻意没有和顾念打招呼，而是拿出手机点开图片给周边的其他女孩们炫耀。
“看到了吗？这些是一个追我的富二代空运来的薰衣草。”
照片里大片紫，引得其他人羡慕不已。女孩子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专门把图片放顾念眼前多停留了几秒。
顾念没吭声，开了瓶苏打水喝。
“这个是正在路上的玫瑰，实在是太多了。我到现在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呢，真是太苦恼了。”
女孩子照例把图片放在顾念眼前，可小姑娘眼睛都不眨，毫不关切。
她要的，才不是顾念的云淡风轻。
为了刺激书呆子，女孩子故意加重语气：“你男朋友的工资，可能连运费都付不起。”
顾念放下手中的水，冷哼一声，神态间颇有林森的风范——
“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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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念森39
“假的？”女孩子压根没想到顾念会这么说。
顾念语气笃定, 虽然只有两个字，可格外令人信服。
只是被捧上神坛的女孩子，哪里会允许别人来踩她的面子？
眼见女孩子要还嘴, 顾念抢在她前面悠悠开口：“不知道是你口中的富二代骗人, 还是你没见识。”
说着, 顾念指着那一片紫继续说：“这压根不是什么薰衣草。”
“在我面前，你没必要用花草炫耀，更不应该用没文化来彰显自己的特殊。”
这话彻底刺激到了女孩子, 她恶狠狠掐着腰喊道：“你凭什么说是假的,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罢了！”
歇斯底里的喊叫声让包间内二次静了下来, 林森见情况不对，走到顾念身边。
“忘了说，你口中的玫瑰也不是什么玫瑰, 没有常识就多读书，真不知道你连品种都搞不懂, 炫耀的勇气从何而来。”
顾念感觉到林森往前走了一步, 她便向林森侧前方挪, 挡住他不让他向前。
这种事，她来处理就行。
刚刚女孩子说林森是‘穷当兵的’, 这句话无疑惹恼了顾念。
且不说她父亲的职业, 单是当着她的面欺负林森, 就不能忍！
“柳叶马鞭草, 罗衣月季，你随便打开百科都能查。”
“仔细查完再和我喊，我说错了算我输！”
场面有些混乱，邻居发小调节气氛。剩下人则动动手指，立刻查了起来。
这一查不要紧, 细细对比后发现顾念说的压根没错。
女神炫耀的，果真都是假的！
“你知道的多就多，这么咄咄逼人干嘛！”女孩子的闺蜜见情况不对，先行出口将顾念置于不利地位。
“我咄咄逼人了吗？”顾念自始至终语气很平淡，“我只是给你们科普。”
“咄咄逼人的话我现在才要开始说，听好。”
顾念朝女孩子走进一步，英气的眉眼间透着些冷漠：“你可以嫌贫爱富，但是不要牵扯别人。你也可以看不起别人，但绝对不能拉扯军人！”
到这时候，大家才明白看起来话少的顾念，是为什么针对女神了。
这里面坐着的大多都是军人之后，听到顾念这么一说，再看女神时，脸色都不太好。
“你之所有能灯红酒绿，靠的不就是这些默默付出的人。”顾念靠在林森胸前，他胸膛坚实，给了她无限勇气。
“你强撩不成，便碰瓷，也不自问一句到底配不配。”
顾念留意到林森手边烟灰缸里的那张纸巾，那个唇色只有眼前人。
“以后看到我男朋友有多远躲多远，不然你就等着我让你见识见识你究竟有多无知！”
说完，顾念转过身看看林森的朋友：“对不起了大家，我呢，先带着林森走了。有谁愿意续摊聊聊，我请。”
口袋里塞着教授给出的双倍红包，顾念说出这番话的底气还是很足的。
大多数人都懒得搭理女神，纷纷跟在顾念和林森后面。
林森全程没吭声，可拉着顾念的手却使了几分力气。手心里的汗泄露了他的激动，好几次他都想把小孩抱进怀中揉搓。
顾念主动保护他，回忆全程只想说一句真够味。
原以为顾念是小奶猫，到了今天才知道，她明明是隐藏实力的豹猫，迷人而保留野性。
顾念全程抓着林森，想了想说：“你不要难过，我会保护你的。”
林森强忍笑意，说了句‘好’。
走了几步，林森侧着头说：“我这还饿着肚子呢。”
跟在情侣后面的人全程无语默默吃狗粮，听林森大言不惭卖惨，纷纷想指责他晚饭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有钱！”小孩拍了拍口袋，跟着转过头：“附近有什么好去处吗？方便你们聚聚。”
顾念并没有因为不愉快带着林森离开，始作俑者没跟来，这事儿也就完了。
见她丝毫不介意，甚至主动让他们聚聚，众人之间的气氛便又火热了起来。
“江边有一家烧烤，我们高中的时候没少去。”
“好啊！”顾念一听和林森有关，立刻来了兴致。
只有在晚上才开放的大排档，此刻格外热闹。划拳嬉闹，伴随热聊，这里的烟火味承载着太多寻常的美好。
大家依次坐好，连菜单都没看就下了单，他们这些人的饭量，闭着眼都能报对了。
“嫂子吃什么啊？”有人递来菜单，特意问了句。
“我给她点。”说着，林森拿起菜单直接去找老板。
见林森走远，大家便胆子大了些。他们凑到顾念身边，借着有限的机会开始讲述林森的从前。
“嫂子你知道吗？我林哥得水痘，可把我们都害惨了。”
林森发水痘算是晚的，偏偏那阵子他家就他一个人。虽然身体不舒服还发烧，可男孩子的精神却是不容小觑的。
“他拉着我们这些人去翻墙捞鱼，自己是玩好了，没几天就痊愈了，可偏偏害惨了我们这些身体素质不如他的。”
“团灭啊。”
顾念凭着他们的讲述展开想象，忍不住笑出声来。
“就是，你不知道我林哥小时候多损。”
林森单独点完餐正要过来，见顾念和那帮兔崽子们相处的不错，便在原地站了会，给他们留足时间。
他远远看着顾念，见她和所有人舒服相处，看她自然而然融入。
那一刻虽短暂，却也隽永——他永远都会记得昏黄灯下，笑靥如花的小孩。
等林森过去，冰镇啤酒和烤串都上了桌。大家没了此前的局促，笑着闹着回忆青春。
这是顾念离开中队后，以另一种方式了解林森。
知道的越多，心里某处涌起的喜欢就越浓。
身边人才不是冷冰冰的军中楷模，他是活生生的人，温暖，强健，怎么看怎么喜欢。
啤酒瓶摆了一地，人群散去。唯一没喝酒的发小，提出送顾念和林森回去。
林森依偎着顾念，大半个身体的重量压在她肩上。可顾念也是有劲，丝毫不觉得负担。
“先回哪儿啊？”发小发动车，专门问了句。
林森坐在后座，确切地说，是靠在顾念肩上。顾念摸着他硬而短的头发，说：“先送他回去吧。”
黑暗中没人发现，半眯着眼的林森眼底一片清明。
他压根没醉，只是在享受着顾念对他的照顾。
当他假装喝醉靠在顾念肩头，小孩托起他的下巴给他喂热水喝。
虽然说顾念动作生疏，也没注意到水温过高，可林森还是面不改色的喝下了。
怕他冷，顾念脱下了花外套裹在他肩头。硬汉和小碎花真是不怎么搭，可属于她的馨香让林森完全可以忽略披着衣服的滑稽。
车子行驶在路上，一直安安静静。直到快到大院，发小才开了口。
“其实之前一听林森恋爱了，我以为是玩笑。”
大院里的男女老少们都知道，林森优秀，可从小到大像个机器人似的。不哭不闹，没有任何情绪。
“但这次见到你，我敢跟你打保票，我们老大啊，他早就栽进去了。”
大院里的人，不按年龄排位，而是按照能力。
他们一起长大的这些，从体能到动手，压根没人胜得过林森。
车停在林森家门口，发小摸出备用钥匙开门。
顾念扶着林森往里走。
林森的手从顾念肩头，挪到她手边。他张开大掌，把她的手包裹进去。
顾念闻着酒气，却不嫌弃。在发小的帮助下，替林森洗了脸。
把他好好安置在床上，顾念打算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森不是太愿意松开她的手。
等室内归于平静，林森从床上跳起，站在窗边目送顾念离开。
其实刚刚那一刻，他特别想把顾念留下。留在他家，留在他身边。
可每次一看到她眼里闪动着的信任和依赖，这个念头就只能作罢。
和他一起长大的伙伴其实没说错，有的事他一辈子只会做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