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琛并未说自己要做什么,只是对迟子衣道:“我所行之事自知命不久矣,王妃本就不应受此牵联,还望栖华兄,届时倾力相助,保她无忧。”
迟子衣不说话,斟了杯酒,一饮而尽后才道:“琛兄何以觉得,我是可托付之人?”
宫琛望着他,眸若深潭,似乎要将他吸吮进去,带着不可言之的专注,他道:“我曾说过的,你是磊落坦荡之人,我所行之事,如若失败,便是万劫不复,只有你能护她。”
迟子衣的眸子颤了颤,只因他还记得那一日的酒后问答……他心中欣喜,却自知不会这么简单,笑道:“仅此而已?”
宫琛面容紧绷,眼眸缩了缩,道:“十五年前,中秋夜宴,你欲借玉箫之事引我回府,是否早知我家中会有变故?”
迟子衣手中酒杯一下便从手中滑落,却被眼疾手快的宫琛悬腰深附、长臂一伸,稳接于手。
迟子衣:“原来你都知道,为何如今才问?”
宫琛面无他色:“若你有心害我,又何必提点与我?”
“你为何不问我是如何知晓的?为何不问我有无参与?”
不曾想宫琛竟是一笑,道:“你若参与其中,又何必告知于我,又何必还来相见?”
迟子衣沉下了头。许久,他才继续问他:“事到如今,你竟没有怀疑过我一分一毫吗?”
宫琛对上他的眼,万分认真,“因我知道,这天下,谁人害我,你也不会。”
那年中秋宴晌午,迟子衣宿醉刚醒,侍从为他提水沐浴,言别家使臣早已被天朝陛下派人接入宫中。于是,只花了半个时辰便为他休整待毕准备前往。
他一出云泽客栈,便瞧见了一张面容。
他让侍从先行在宫门口候他,便小心快速跟上了那人。谁料他追了好几条街,还是跟丢了。
然而却在他垂头丧气回去的路上,在一处隐秘的街巷瞧见那一闪而过的身影……迟子衣知她功力深厚极其敏锐,便倾力隐了脚步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凑上去,躲在一扇门与墙的死角处……他能瞧见她的面前站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那妇人侧颜端秀,光半面容颜便美不胜收……
他听到她道:“夜宴之时,是你最后机会,否则便是我自己动手了。”
她言毕径直走后,那妇人呆滞在原地许久,旁边的大门却开了。他听见有人喊她:“王妃,你这染了风寒,不在屋里待着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接着,妇人随着婢女一同进了门后他才出来。他抬头望了眼那门上的匾额题字,“宫王府”。很明显,这是王府的一处侧门,可他们怎么会相识?
迟子衣忧心忡忡地朝皇宫走去。他百思不得其解,因为那人不是旁人,是他与映雪的师父。可是,师父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不是应该在他北池的王宫吗?
而且,那妇人……她们喊她王妃……
王妃……
怪不得那番貌美,原来竟是琛兄的母亲……可她与师父之间……又是如何相识的?
直到他在夜宴上,碰见了她。